于嘉理毕竟还是外地人，有点辨不清方向，特别是晚和白天的变化更容易让女性缺乏方位感：“这里……这个好像我买了的，带租约的，这个酒楼，肯定是买了的，两层七百多平米呢，这种地方居然有经营不善的商业场地，哈，我想起来了，这个台球房两层楼三百多平米，我的，我的，是个什么台球世界冠军的爸爸开的，还以为靠在体育场边能赚钱，结果亏得要哭，这些人一点不动脑筋的么？明明做成火锅馆或者卖个小龙虾都能赚钱的门脸，非要做什么高档餐厅，开什么台球房，这种市调都不做，真的拿着几百万投资砸在水里很好玩么？”

白浩南开礼物包的气氛都被她破坏了：“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擅长投资，再说这一片如果不是有俱乐部转手的变化，也不是那么包赚不亏的吧？”

说到这个于嘉理已经忍不住笑：“亏我一天之内搞定所有合同、递交手续、划拨现金，卖家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第二天报纸出来加其他资金涌过来，这三天内这一带房价租金都涨了超过五成！江州的房价还是太便宜了。”

哪怕数学再差，白浩南也大概明白于嘉理投入收购俱乐部的资金，恐怕在这一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周边地产收购赚回来了，只是足球俱乐部的高昂关键在于养活日常，这又有点像庄沉香养军队了，招兵买马甚至连场地花销都不是最重要的，养一支能够经常打胜仗的军队，那才是最花钱的。

但是像之前那些位江州官员提出的疑惑那样，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火锅馆、夜宵店、低档KTV几乎围了体育场一圈，距离非常近，想象下这里突然有数万人涌出来，可能像郭咲咲他们那样的特勤工作者都会下意识的感到不寒而栗，搞得好的时候一片歌舞升平，要是打输了赛，怨气冲天的球迷带着戾气在这种街道闹腾一番，可是连那位副市长都摁不住的群体事件。

不过看在白浩南和于嘉理眼里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绕过不少直接在路边揽客的大排档伙计，把小巧玲珑的车身转进体育场，其实也不过第二次来这里的白浩南才发现，晚体育场外面的花鸟宠物市场关门，也把外围全锁了，扯着嗓子都未见得能喊到体育场里面的俱乐部安保。

于嘉理肯定是摸手机准备使唤人，白浩南仗着车身优势，硬是在一片食客停满的路边找到个缝隙把车搁下：“走走吧，又不是大张旗鼓想做什么，想看看这里，未来我们很可能要在这里折腾好几年的地方。”

看着外面充满市井气的暗夜，于嘉理收起手机有些欢喜的下来，好像收购俱乐部的快乐都及不这会儿的相处：“我记得那个拐角的鲜花店，门面我收购了……嘿嘿嘿。”说到这里还是觉得好像跟气氛有点不合，止住了。

白浩南伸手牵她，顺着这条最喧哗的夜宵大排档街道这样走过去，街对面的大排档是一片临时波纹钢板房，背后隔着栏杆围墙，是那四块真草皮训练场和球员基地，现在肯定黑压压的一片，外面污水横流，无论是爆炒小龙虾还是香辣烤鲫鱼都只留下一片油腻腻的人行道和肮脏至极的下水道口，所有涮炒过的油锅废料全都往着那泼洒，连凑近倾倒的都没有，所以在这里吃东西，一定要抱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不看环境。

好在于嘉理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户人家姑娘，经过的时候还抽抽不那么挺刮的鼻尖：“好香！有点想吃！”

白浩南嘲笑老板：“那这些板房你收购没？”

于嘉理娴熟：“这是违建，等……”压低点声音：“等完全接手搞定各方面，再开始清理这些周边区域，虽然我们没有市政执法权，但我们是这一片的最大的业主，无论市里面还是区委，稍微施加压力来了，很容易的。”

两人穿行过这些大排档的时候，有听见只言片语的食客小贩莫名其妙看眼这俩不起眼的男女。

白浩南却牵着于嘉理穿过板房间隙，站到了围栏边，老旧的水泥抹沙墙面只有半人多高，半截都是铸铁围栏架，伸手还能摸到里面有成片的细铁丝，想来白天站在这里能看见里面的职业球员训练，白浩南尽量回忆：“早听说这里被蓝风拿下来了，但平整好以后一直没有给我们训练，因为体育心距离这边太远，那时候完全可以使用体育心配套的训练场，所以我们从来都没来过，好像这里做过梯队还是足校的，但一直都没搞出什么名堂，现在想来，其实应该是你说的土地所有权不允许开发商业地产，蓝风这么一直拖着，周围的楼盘有好几个都是他们搞的。”

于嘉理门儿清：“对，先用各种手法拿地，无论是商业用地、住宅用地、体用地甚至教育用地，先想尽办法用最低价格拿到，开发能开发的，慢慢用水磨功夫把所有地块改造出来，这是地产商发家致富的窍门之一，毕竟不同性质的地价相差好多亿了，我们桂西那个训练基地原来搞民办大学的，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白浩南扶着她顺墙根走，其实味道很不好，没有卫生间的大排档们多半把这里当成小解的场所了，于嘉理更有点发狠：“一定要全部清理了，阿威今天过来看了打算把这些墙面全部要做过。”

白浩南却摇摇头：“俱乐部里面怎么做都可以，外面不要动，起码不要强行动，江州人是这样，这些小商小贩是这样，这是以后我们的街坊邻居了，你搬家以后立刻把周围街坊邻居给撵走？”

于嘉理对这个角度有点难以理解：“他们是非法占道经营的。”

白浩南不按照法来：“江湖规矩，他们是先来的，我们先来，我承认这里很脏很难看，但收拾这里除了让他们失去生意，我们没什么好处，我们又用不到这些街道，这是得罪人伤和气的做法，对俱乐部不好。”

擅长做生意的姑娘哎哟了：“老白，我发现你对这个俱乐部的感情对我们娘儿仨还深！”

白浩南顺着墙根走了一两百米，直到斜坡的路面看不到围墙里面，才重新跟于嘉理回到街面：“我从小在体校长大，八岁进足球专业，十六岁进俱乐部梯队，我所有的生活都在这种场地周围，每天晚等老陈点过名，翻围墙出去喝酒打架，有钱的时候在歌厅，没钱在这种地方，这是俱乐部的一部分，我要的是这种接地气的俱乐部，哪怕他们看起来很脏很破，但我也要每天晚这些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伸长脖子看里面训练，熟悉里面每个人的名字、绰号、特点，这些街坊邻居才会成为我们最好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