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白浩南真带着国人没把东南亚小国家看在眼里的那种潜意识，压根儿没有噤若寒蝉的小心：“我跟天龙师父也这样相处的。”

瑞能把墨镜朝着他了，白浩南对视两秒，确认自己真想一巴掌把那看不透的墨镜扇飞，转头看场了，免得控制不住，阿依倒是很习惯的顺势蹲在他脚下，低头小声跟阿达交流，跟街头随处可见的路边摊小姑娘一样，只是那光头有点碍眼。

看看那位号称溙国首富的电信企业老板，对瑞能大师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白浩南这简直是吃了豹子胆的随心所欲，瑞能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白浩南还没事儿人一样和他聊天呢：“您也喜欢看球？法恩寺有球队没？您这出席决赛是要出场费的吧……”

天晓得他哪来那么多废话。

墨镜大师没有回答他，白浩南也不觉得尴尬，躺靠在软垫椅背专注于看球，偶尔对耳麦里面传来的询问回复两句。

场的情况并不乐观。

没有白浩南的天龙寺队，那是一支极为普通的业余球队，小组赛全靠白浩南拉拽，半决赛是组委会放水，现在么……白浩南看得有些皱眉，天龙寺队被压着打得那叫一个惨！

对方球队里面起码半数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剩下一半很可能是退役职业球员！

纵然白浩南了都很难改变现况，只是现在全靠裁判在厚颜无耻的帮忙，这样下去有点不要脸了。

白浩南不介意获得裁判的倾斜，但不是这种昧着良心的乱来，现在只要对方球员稍微拿球会被吹犯规，而和尚们横冲直撞也没有问题，要不是实力相差太大，和尚们根本进攻不到对方禁区，估计跑到禁区里面一倒一个点球的送门来，球迷多少还是有看得懂的，有点小声喝倒彩呢。

白浩南脑海里迅速都能判断出七八次压着对方，让和尚们获利的吹罚，过了，这戏有点过了，一边想着一边通过耳麦下令：“让他们安静些，这个场面不好，念经吧，祈祷有更好的表现，宋老师你换五号去，让他带话，大家都收敛点，这场球认输了，对方高出太多，非要赢那反而会丢脸。”

宋娜是无条件服从的，立刻用溙语再传播开来，几乎是肉眼可见，各大看台们来各自闹得欢腾的那些球迷，正在鼓掌、跳跃、做人浪的球迷，现在潮水般的开始静下来，因为最前面的大旗全都放下了，所有旗手都把旗杆挟在腋下开始双掌合十……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台迅速安静下来，那种成片安静下来的场面太让人吃惊了，瑞能大师的声音终于传来：“这所有人……都是你在控制的？”

语调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撼。

真不是装逼，思路只要放到球场，白浩南已经基本忘了身边还坐着谁，被惊醒似的转头：“呃……不算全能控制，只要安排好带队球迷，把人员分割成小块小块的好带领了，您那念经广场，不也是通过志愿者和僧人来做到这点么？”

该死的墨镜依旧挡住了瑞能大师的眼睛，也让人无从判断他的心理活动，只能像个盲人一样听他慢吞吞的拖长声音：“谁，告诉你的？”仔细点恐怕都能听出阴森的味道了！

白浩南是信马由缰的：“还需要谁告诉？多简单的事儿，不然还能怎么办？”

瑞能大师肃然：“那是受到了心灵的召唤，在佛祖的指引下所有人朝着共同的目标和方向……”

白浩南的黑框眼镜镜片是平光透明的，他转头过去露出个半翻白眼的表情压低声音：“啊行行行，你觉得是这样那是这样吧，下回给小和尚们说，别动不动去调整那些排列的灯，哪怕是乱的也有气势，非要去摆得那么整齐，看起来很刻意了。”

那种明明知道你在胡说八道，还懒得跟你计较的口吻，让以仙风道骨著称的瑞能大师忽然有点呼吸都急促了。

白浩南还不知道自己把人气得都要吐血似的，若无其事回头看场，对方已经在这个瞬间毫无争议的攻进一个球了，全场肃静，和尚们依旧站在原地默默念经。

实力的巨大差距，不是用精神力量能够弥补的。

静默几分钟之后，仿佛明白自己被裁判打压的对手找到窍门，尽量不跟和尚们身体接触，避免近距离对抗，拉开尺寸的长传冲吊，技术和能力的差距让他们能够从容的在禁区外频频远射！

实际也放弃了狗仗人势的和尚们没那么横冲直撞了，哪怕被逗得傻乎乎的摸不到球，也不生气，还有点对对手的技术较敬佩，少数有两个气咻咻的家伙都被白浩南要求宋娜换下去了。

半场这样二零结束，看台的观众们其实也能看得出来对手实力太强，这是不可能战胜的所以跟着一起念经加油行，白浩南也让各看台重新把气氛热闹起来行了，场到来前还怂恿阿依牵了狗下去站到圈里面念经。

小尼姑毫无为难的去了，好像龙毗哪怕在前面指着个悬崖叫她跳都不带皱眉的，反而是阿达还怂点，都跟到场边了，最后却还是灰溜溜的去了宋娜那里趴下等着。

六七岁的孩子，这样独立走到几万人注视的场地央，旁若无人的开始朗声诵经。

迅速让全场安静下来，各个看台都在铁杆球迷的维护下安静下来，全都双手合十看着，生怕打扰这神圣的时刻……

这时候白浩南听见身边的拨号音，然后用溙语简单吩咐一句，挂机对白浩南若无其事：“好了，下半场可以赢了。”

白浩南拿着耳麦的手都凝固了，转头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墨镜，这样可以发现瑞能和尚的皮肤很好啊，白净细腻还富有光泽弹性的样子，如果真是天龙的师弟，这岁数差得有点大哦。

瑞能和尚简直是单方面观察白浩南的神情，这才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你可以输，佛门不能输，佛教在足球吸引这么大的注意力，要是最后输了，那才是个笑话。”

白浩南捋了捋自己的思路：“这个胜负不重要吧，只是个不起眼的杯赛……”

瑞能摇头：“每一次胜利都是必须的，只有不停累积的胜利让所有追随者已经相信了一定会胜利，习惯了胜利，才会成为最忠诚的追随者，最狂热的追随者，你都已经能控制出这么大的场面了，难道这点还不懂么？”

白浩南咀嚼了一下，觉得好像对方说得也没错，慢慢点头，他们讨论的根本不是一场球，也不是这个杯赛，关乎的是影响力，如果说天龙老和尚是全心投入到勤苦传播佛法感动世人的努力，这位是造势的高手，从属性来说，白浩南跟这位还接近些。

仿佛从白浩南眼里能看到认同，瑞能不说话了，悠然的看着场。

阿依在圈的诵经不但有人拿着麦克风跪在她面前服务，还有摄像师提着机器围绕小尼姑做拍摄，但念完之后阿依在圈对各方拜礼之后，又自顾自的低头回去教练席，用手势招了耷耳朵的阿达一起重新返回VIP席，哪怕一路都有人在对这个六七岁的小尼姑恭敬行礼，她都是低着头走路的，位高权重的主持们都在看着这个小尼姑回来，然后无声无息的又蹲到白浩南的座位侧面逗狗。

感觉她也像白浩南的一条忠犬。

瑞能看了看小光头依旧没说话，等到赛开始以后，才很不经意的问：“赛完了有兴趣跟我去坐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