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浩南是真不知道闹翻天。

他要面对的是忽然出现在天龙法师禅房的一堆老和尚！

感觉都是首都各家寺庙的主持，又或者跟天龙法师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现在都坐下来等着看天龙的新弟子，这再次让白浩南确认了天龙老和尚的辈分肯定蛮高，想想，现在溙国第一大庙的主持还是他师弟呢，更不用说他自己在北方邦的地位，只是好像天龙和尚更像苦修和尚的路数，反正没啥架子，也没啥排场，尽是端了水杯安静的盘坐在旁边看。

看白浩南面对这些老和尚，讲解他这个足球究竟是怎么跟佛法联系起来的。

这些人里懂华语的有好些了，不懂的也能听身边人翻译，白浩南如果没做过传销，不会这么胡说八道：“首先还是僧侣也需要强身健体，这是最根本的，运动是最健康的形式，这也有利于扭转现在佛门寺庙太多的丑闻，其次有效的特定时间运动，能保证过午不食的晚餐阶段较好过，而且也能够耗费年轻人多余的精力，免得产生淫邪之心，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年轻人喜欢足球，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说溙国男人没有不喜欢足球的，而且这个例是越年轻越大，现在年轻人对佛门的态度长辈要差很多，我们通过这样的形式吸引注意力，扩大在年轻人间的影响力。”

天龙老法师显然对徒儿的爱胡说八道已经不那么吃惊了，甚至有点享受他这种死猪都能吹出一朵花来的调性，浅笑不语。

老和尚们理解这个也是七嘴八舌的，主要还是怀疑到底能达到什么结果，白浩南内心是不耐烦跟这些不认识的老家伙废话：“这样，明天午十点我们有场赛，你们尽量带点弟子过去现场看看，也算是帮我们扩大点影响力，好不好，说再多都是废话，现场看了知道怎么回事。”

好吧，这个较务实的态度获得了老和尚们半信半疑的认同。

天龙法师稳坐禅房，看徒儿去送了客回来居然开始换衣服：“干嘛？你要出去？”

白浩南真的在天龙法师面前没有别人那样毕恭毕敬的态度，其实这种跟长辈相处的风格是他跟老陈多年来养成习惯，可能越亲近越不在意：“首都啊，我从来都没来过，当然是要去看看，早听说这里的夜生活是很有特色的，要不要一起？”

可能从来都没有人敢问天龙法师要不要去夜店吧，老法师对白浩南这么理直气壮也有点不敢相信：“出家人不应该沉沦到这些感观刺激里面去的！”

白浩南的回应总是那么鸡贼的独辟蹊径：“当个傻不拉几的和尚，当然不用沉沦，好你那个倒霉透了的徒弟，但我觉得起码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好我知道那个法恩寺大殿顶的灯光是钠灯，不会以为是佛光，立下这种规矩的人是几百年前吧，可能十年前的人都不知道有钠灯，不去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样，又怎么能当个主持，或者做好修行呢？”

天龙法师凝神关注自己的徒儿：“有人不拘小节，放浪形骸的所谓心有佛，你也是这样实践破了色戒？”

白浩南还得问放浪什么，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修行法门，简直是被提醒到的惊喜：“还能这样？卧槽！”

老和尚听了感觉自己简直有放虎归山的错招，所以决定跟着去看看，可能主要还是白浩南提到了他那个自尽的徒弟，面对宏伟壮观他抵挡得住，夜色的纸醉金迷呢？

其实白浩南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决定来首都他有这个打算了，所以开车过来带了自己的T恤大裤衩，现在带着师父偷出庙门还敢嘲笑他：“你也还是要换身衣服吧，万一被人看见天龙老法师还出没在烟花之地，你的名声全毁了。”

天龙法师没那么好忽悠，坚定的摇摇头：“我在车看看，我希望你也能谨守我的要求，起码在你出家的这段生涯里，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这会让你未来受益良多的。”

白浩南什么时候控制过自己的欲望，前段时间在桂西是给吃肥肉太多腻到了，来了庙里不过是在跟自己较劲，笑笑没说话。

师徒俩真的开车循着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去了，白浩南不需要向导，泡了这么多年夜店的他几乎有种本能的嗅觉，顺着街道转了没多一会儿找到些沿街的酒吧，那种半露天的酒吧边站满了浓妆艳抹的女人，还得白浩南给自己师父讲解哪些是干什么的，这些地方一般又大概是什么档次，虽然到了溙国还没去玩儿过，但是他经验太丰富了，看看知道这里路边货色也是糊弄下外国屌丝跟本国穷人的，优良品会在哪里，相州府那边又有什么不同，总结是这边欧美人好像更多些。

白浩南有怂恿师父跟自己去尝试下闻名天下的溙国马杀鸡，老和尚不理他。

应该晚从来没有出过庙门的天龙法师，肯定还是有点震撼，对于一心向佛的人来说，对于他这种已经属于佛门金字塔最顶尖那部分的老法师来说，这种市井之地的烟花柳巷还是有点另一世界的感觉，也许从他投身佛门开始再也没有听说接触过这里，和那些在这种街道周边小寺庙的和尚还是有很大区别，说不看得目不转睛，起码也是非常认真的，特别是有白浩南这样的老司机全程解释，最后居然冒出来一句：“现在我觉得你的修行反而我还艰难了。”

白浩南大乐：“师父，不是吧，难道你还想拜我为师？”

天龙法师摇摇头：“海水纯净是因为浩浩荡荡的那么多水都纯净，想要变脏都难，但出淤泥而不染那难得多了，我从来都在静心圣洁的佛门修行，而你一直在红尘打滚，你说谁更容易守住内心清明呢？而你到现在还有一颗赤子之心，你说难不难？”

白浩南哈哈哈：“还是师父您有水准，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去鬼混了……”

真的，师徒俩这样一路讨论着，干脆连车都没下，这样在首都各大夜场之所到处走走看看，毕竟老和尚总不能像当初于嘉理那样亲身到夜总会去体验生活吧？

老和尚甚至白浩南还享受这样的教学过程，难得靠坐在副驾驶若有所思：“我从未问过你的过往，也没问过你真实姓名，但是小徒儿，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这是我未来对你的期望。”

明明自己才是国人，不学无术的白浩南又得跟背天书一样，先把这十一个字先记下来：“好吧，以后有空有学问了再慢慢琢磨，行吧？”

天龙法师已经不那么苛求自己的徒弟了：“那你现在在琢磨什么？”

可能以为他会回应琢磨足球吧，结果白浩南出人意料：“我在想，为什么庙里的戒律过午不食，其实不是我晚给那些迂夫子胡说八道的那些理由，一定是另有原因。”

老和尚简直惊喜，这是多么有深度的思考啊，历史其实佛门论辩都好多这种命题了：“说说？说说看？”

白浩南一本正经：“因为如果整天都在化缘，那和尚无心念经跟乞丐都没啥区别了，所以基本都是早七点出去化缘，溙国这天气又热，放一天那食物到晚不馊了没法吃嘛，古时候没有电冰箱又不好意思再去化缘，索性不吃晚饭了，你说我琢磨的这个道理对不对？”

天龙法师居然觉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