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那些一辈子都没有肾腺素狂喷过的人,无法领会到这样战栗的疲倦感,人们常说的脱力,其实大多是这样透支身体以后的难以支撑,刚进入职业队,刚一线大赛场的球员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发挥不好甚至脚步发沉都是因为这个,过于激动的后果。
宋娜已经顾不得什么和尚不能碰的规则使劲抓了白浩南的头抱在怀里喊叫,这女人惊慌起来的力量也是满动人的,白浩南终于如愿以偿的脱离那个妖娆男护士,靠在这富有弹性胸口,心满意足的头一歪,昏睡过去!
这一睡,差不多是两三个小时,连到了医院做伤势处理都没弄醒白浩南。
没错,只是伤势处理手术都算不,头皮砸破了没法缝针,现在肿得厉害也不过是皮外伤,而腰腹部被手枪子丨弹丨打了个贯通伤,没伤到腰子看来也是照顾南哥的未来性福,是个子丨弹丨窟窿还没指头大的创口还是慢慢养吧,另外手臂还有处被子丨弹丨半擦挂的伤口,所以包扎处理以后,白浩南与其说是受伤昏迷,不如说是好久没这样爆发以后疲倦得睡死了。
睁开眼已经是满满一屋子的和尚跟镜头记者什么的,床尾那边更是摆满了黄色的单支花,都压在那件展开的受损僧袍,当然随着白浩南的动作,整个病房里立刻爆发出来一整片欢呼声!
主要是穿着便服的人在欢呼,和尚们还是较淡定,一排年和尚基本都是阿赞导师,以艾达为首双掌合十的齐声诵经,那严肃认真的模样感觉白浩南醒过来都是他们祝福的力量。
有这个怪念头的白浩南感觉左眼还是睁不太开,这边头顶也疼,艰难的扭头,看见一边是阿依和阿班跪坐在床边,小和尚妹妹更激动,但使劲合掌没起身,萝莉尼姑主要负责流泪,有笑容了,另一侧是天龙法师,面带慈祥的看着他,白浩南好怕他这时候要是又抽出那什么笤帚来当头棒喝,估计自己再得晕过去。
但显然老法师是能掌控这个场面的,慢慢伸手到白浩南的头,好像稍微积蓄了一下力量,开始浅吟轻唱,溙语版的经,仿佛有种特别的韵律跟节奏,从那一排床尾和尚们的诵经声里穿透出来,感觉合唱团都是在为他的独唱做和声。
触碰在白浩南额头的指尖是微凉的,在头部受伤肯定有点炎症发热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那两根指头有轻轻的揉动,好像传递了一股清凉的感受,反正白浩南都觉得心静不少,不由自主的闭眼慢慢聆听这韵律节奏,刚开始感觉到一片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闪光灯已经不在他的感知范畴了。
韵律不长,但有重复,好像是专门为了白浩南重复的华语:“我愿一切有情,永得安乐离痛苦,获得安稳之妙道,成无胜妙果……”
当了几天的和尚,白浩南从来没有看过哪怕一页的经书,甚至连挂在佛堂里面的华语经也没有去瞄过,现在却有种安宁的气息,让他随着天龙法师的手指轻触的节奏深呼吸。
很妙,又有点玄妙的感受,从来不信什么鬼神菩萨帝的白浩南,这一刻真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冥冥感受,简而言之是可能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也知道该配合天龙法师的时刻,放弃了往日习以为常的抗拒防备,自然而然的接受这种心灵抚慰。
泰和华语交替重复了两遍,忽然是那么在白浩南的眉间这么弹指一敲,白浩南下意识的再睁开眼。
精神的力量是什么?宗教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这可能是世界研究最为复杂的人科学之一了,反正这一刻白浩南睁开眼的时候,是没觉得之前的左眼多么臃肿妨碍,更多是略显诧异或者颇为不舍的睁开眼,抬眼第一反应是去看天龙法师。
殊不知对于站得水泄不通的那些病房其他人来说,震撼有点大了,起码之前睁开眼的伤员懵懂疲惫,不过是天龙法师这么做法一番却双目炯炯有神,这是任何人都能分辨出来的,再配合陡然升高的诵经声,整个病房俨然充满阵庄严肃穆的气氛来。
天龙法师伸手在白浩南的头轻抚一下:“走,跟我回去吧!”
应该说白浩南是半不由自主的被这种气势带动,半心有灵犀的配合迎,还很有戏精风范的回以双手合十,然后撑起身来,阿班连忙起身使劲帮他扶着没有受伤的肩膀。
天龙法师已经起身走人了,对着周围不下二十支相机、摄像机镜头侃侃而谈,阿依蹲着把一双拖鞋给放在白浩南的脚下,等他落地以后,阿班才小声在白浩南的耳边:“法师正在说已经收了你做他的弟子……恭喜龙毗了!”口吻是说不出的崇敬跟拥护。
但在白浩南心里,显然没有那么简单狂热,甚至有点讪笑。
还好这伤情确实不影响他站起来,白浩南也尽量显得若无其事,一路低头合十跟在天龙法师的后面走出病房,外面走廊也已经是人山人海的夹道欢送,从医生护士到闻讯赶来的普通民众,一直到走下医院建筑大门,都是好多人挤在周边,好像这里人都是不班不做事成天都关心看热闹,特别是和尚的热闹。
其更有不少沿街双手奉黄色的花朵表示恭敬,天龙法师在走出大门的时候有侧身稍微回头看了看白浩南,他的新弟子头包着严严实实的绷带,身赤膊,但腰腹和右边手臂也都打着绷带包裹,下身一条医院的病号裤,双掌合十的动作有模有样,最主要是面部表情足够淡然,绝对没有乍见大场合挤眉弄眼或者喜怒哀乐形于色的慌乱拘谨模样,老法师满意的点点头。
话说白浩南这些年是没啥出息,但好歹也是在几万人球场经常踢球,面对一个看台几千人呼喊老南名字都能淡定自若的,现在不是有样学样么。
天龙法师走在了前面,信手拿起路边拥挤的跪拜人群奉的一支黄花,随手在对方头顶轻抚诵经,做完以后又回头给了白浩南一眼。
社会我南哥从来都不傻的好不好,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再清楚不过,从他当职业球员那是八面玲珑的鸡贼作风,现在当然明白天龙法师在借题发挥的造势,自然也给了自己一个难得的台阶,能获得广泛认可的台阶啊,这种时候还不大抓特抓住机会,那才是枉为人精了。
所以白浩南也会有样学样的也过去接过一支花,伸手抚在对方头顶,试着轻闭双眼:“我愿一切有情,永得安乐离……”
其实不过几十个字,换做往日白浩南从无心思记忆这种经,但今天却真的是有感而发,你说他没有后怕?
如果不是那嘟嘟车过于摇晃颠簸,如果不是对方也惊慌错乱站不稳,那么近的距离,手枪真是狠了心给抵到自己头这么来一枪,估计整个脑袋报废了吧?
鸡贼的人往往都会惜命,白浩南踢球二十年,特么连滑跪这种最为激情的动作都嗤之以鼻的从来不做,为的是能保证自己不受伤,那一刻能挺身而出,没点对小尼姑的怜惜,没点责任感和负疚心态,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冲去的。
还有是愤怒,这特么大半年真如白浩南口所说,过得那么爽嘛?
到处啪啪啪女人是过得爽?
在球队从来没缺少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