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她”呆了呆，抖着手道：“忘了忘了，这两天我应该去市场买烟，都是你闹的，这几天总心神恍惚，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她咧了咧嘴，“我哥和嫂子在背后还不知怎么算计我呢，托我办两件事：一是买箱烟，说村里人不抽太好的，就是喜事要用红色包装，还说乡下冬天结婚的多，烟不好买，其实是算计我吧，现在在哪买不到烟？二是让我当天找两辆车。我哥还不好意思和我讲，让嫂子告诉我，这两口子，太会过日子了。”

我忍不住乐，道：“那种档次的烟这时候是紧张，我最近给老家一个亲戚问过。为了表示道歉，烟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告诉一个在烟草专卖的哥们给你留出来，——你也知道他，就是经常去找我的那个‘彭局’，”我笑，“其实是个科长，但官迷，总喜欢听人们喊他领导，不过办这点小事无所谓。”

小徐一旁插嘴，“我家烟多的是，我回去给你邮一箱过来，什么红色包装不红色包装，你给他们档次好的，没有人计较包装。”

“那倒是。”我瞥小徐，“你们家大领导收的贿赂吧，告诉叔都什么牌子的？多吗？够不够我去车拉？”

小徐和我掐架，“能把你抽出肺癌。”

同事“她”急忙推辞，“不用不用。”

“不要白不要，扔着也是浪费。”我和小徐异口同声。

“这么默契？”我看小徐，“和你姐我们都没有说过一样的话，心有灵犀？”

“去，和人家孩子闹什么。”同事怒道。

我吐了下舌头，告诉她们，“烟这东西估计是不让大批邮寄托运的，几条还可以，”我道：“我印象是这样，也不太肯定，所以刚才是逗小徐玩。”

同事出了口长气，小徐也不再坚持，告诉我们：“回去看看，可以的话能邮多少就邮寄多少。”

“车的事我能找一辆，还要麻烦你找一辆。”同事“她”不好意思对我道：“我就那么大能耐。”

“没有问题，包我身上。”我道，忍了几忍没有说出我能找辆高级跑车，脑子转了多少转压下那个念头，一是太张扬，二是真没有理由和同事解释车的来源。混了几十年找谁挤不出辆车？我心道。

后半夜小徐睡着了，睡梦里不时咬牙切齿骂一个人，我和同事对望，叹了口气，每个人的伤痛只有自己承受，让时间淡忘了。“她”起身将另一张病床铺好，指指让我休息，我摇头，径自坐在小凳子上靠墙假寐，“她”不知所措立了好一会，将外罩脱了钻进被子，“嗨”了我一声。

我微笑着睁眼，她冲我比划床的另一头，见我领悟，慌忙侧身躺下。我蹑手蹑脚走到她的脚头，犹豫着看被子形成的弯曲，她听不到我动静抬头看，见我就在眼前，吓了一跳，轻声道：“在那头躺会吧，凑合一会天就亮了，别碰我，我怕痒。”

我听话地掀开一角盖住半截身体，信任是建立在相互基础上的，我慢慢将心头涟漪抚平，既然上天给了人思考的功能，就该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将自己变成一池清水，心无片瓦，睡着了。

上午将同事“她”留下来照顾小徐，我独自回的单位。我和医院上班的那个弟妹通了电话，询问以后的治疗方案，人家告诉我：液体只输消炎的，也没有必要住院，可以口服消炎药或开出液体就近输一个疗程，主要还是休养和一些妇科注意事项。我将意思转达给同事和小徐，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出院，在那里除了输两瓶液体就剩下闹心了，吃不好睡不好。

下午她们就去要培训的那个宾馆，正合适，小徐也能好好调养，我们第二天也不耽误工作。

我中午没有去医院，时间太短，打电话问那边，早输完液整理东西，我道：“也好，晚上我们再大吃一顿吧，找个能增加营养的地方。”

安排十八个县区开会的宾馆在一个度假村，我们市属于平原地带，不依山不傍水，有条小河就属于资源丰富了。市里规划，前些年将动物园外迁，选中了这里，原本偏远的城市边缘地带也迅速繁荣起来，依托这些有利条件建起了大大小小的人为景观。我给小徐讲：“其实这地方早些年就是荒坡，中间一条河将荒坡分为南北两面，南半部叫野南坡，北半部叫野北坡。相传，这里最早的居民曾看到过野马在河中饮水，”我笑，“当然这是传说，还有一个更美丽的传说是连接南北两坡的这座桥，这座桥是有典故的，桥的名字也很长，叫‘搭桥顺意，杀僧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