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烟将我手脚的羁绊解下,这代表一场雨打芭蕉中雨的停息,只剩我这颗芭蕉傲然挺立却也枉然。她道:“知道你回忆谢雨柔在这屋的情节,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吗?一是你们说了半宿话,二是……”她笑了,“你摸她摸到男同学身上,你害臊不害臊呀!现在该说你的第三个梦了,我没有额外要求,你不用超过上次谈话时间,也给我讲半夜就可以。”
我坏坏地想:“那是因为有男同学,要是这种情景,谁说话谁是傻子。”想归想,但终究没有敢吐露真言。
“我先说一下我家过去的格局,在翻盖新房之前还有三间东屋,相对新一些,现在也拆了只剩母亲盖的。那个梦是在爷爷屋做的,那时他病在床上,我隔三差五骑摩托回来照顾,那几年还没有汽车。
那晚和以前一样,我的摩托车就放东屋,睡觉时总梦到有人来偷,几次三番坐起身听外面动静,还是不放心,出去转了一圈后,回来接着睡,迷迷糊糊间梦到大门打开了,就想:还真来小偷了,就追出去。
我说的是梦,梦里追出去的。我家房后面就是村主要的一条大街,我看到好多漂浮的车辆往东去,是马车,离地几尺飘着,有辆车在我身边停下,一个老头喊:‘上来吧’,我摆手,继续找我的摩托,却留心看了一下,想:怎么马车还有车牌号?就记住了。
梦到此醒了,我知道我的梦很不好,第二次起床去了东屋,看摩托车还在,就没有睡一直坐到天亮,返回了单位。
那天是一个朋友结婚的日子,好多人都过去帮忙,有个熟人过来对我道:我买了几副中药,骑你摩托送回去。我应允了,但他直到中午也没有返回,午饭后我搭车去上的班。
晚上有人过来告诉我,他出车祸了。
我去医院看了他,他的一条腿断了,我和他都没有提摩托车的事,我叮嘱他安心养伤,他的亲友告诉我:‘你的那辆金城铃木AX100已经报废了。’我也只是点点头,问:‘什么车撞的他?’”
任雨烟恐惧地握住了我的双手,也问:“什么车?”
“一辆改装了的货车,车号是xx53,我在梦里看到是vv53。”
“你吓我。”任雨烟将头蒙入被子,瑟瑟发抖。虽我亲历,但此时此地我依旧不能自己。
她探了个头出来,哀求我道:“过来点好吗?我冷。”
我掀被子过去和她并排躺好,手规规矩矩放在胸前,她一样的姿势不再打闹,我们就亮着灯想心事,她问我:“你还有过其余的这类事吗?”
“没有,就这三次。这些年我刻意记录过一些梦,再无神秘可言。”
“那次本来是应该你有难的,你梦里没有上那老头的车,躲开了,惦记你摩托的那人替了你。”她最后道。
“是。”我没有多说,这些年我一直那样认为。
第二天天没有亮我们就去了父亲的坟,点燃纸张的时候我有些哽咽,在心中默默述说哀思,多少个寒来暑往,我依旧疲惫地挣扎在人生路上,不能荣归故里,不能光大门庭,愧对先人。
在我失神的一刻,我忘了任雨烟的存在,起身时,我才看到她跪在我的身后,在她的新居没有跪天跪地的她,跪在我的身后。
我急忙跪下将她扶起,我说过:除了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外,她是唯一一个对我父亲祭奠的,现在又加了跪拜。
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她此后就是我的大漠敦煌。
——[转]
我多想带上装满梦的行囊
牵一只骆驼去那风沙弥漫的远方
我多想沿着遥远又遥远的古道
寻找我梦中的大漠敦煌
穿过祁连山的六月飞雪
走进炎风吹沙的大漠
我寻一把先人遗留在那里的石斧
看它是否还能劈出四千多年的火光
追赶丝绸之路落下的夕阳
跋涉在曾经鼓角争鸣的河西走廊
我想找到三苗人留下的陶器
让它盛满历史的冷热和苍茫
我想听到羌笛穿透千古的余音
在荒原的夜空里哀怨悠扬
借着大漠的冷月寒光
我多想找回乌孙人失散的牛羊
在漫漫狂野中赶路
我多想举起月氏人的宝刀将夜空划亮
我望见浩瀚的沙海如血的残阳
远处传来铁蹄铮铮烈马奔腾的轰响
一支剽悍的胡骑消失在流沙的尽头
远离了草原和毡房
我望见张骞出使西域归来的马队
马踏飞燕的嘶鸣声扬四方
我望见汉武的狼烟
扬起旌旗遮日的豪壮
飘逝在风萧萧路漫漫的边关
那鸣沙山千年不绝的鸣响
每一声吟唱
都是英雄泯血长笑的悲壮
那月牙泉甘冽清澈的水塘
每一个眼神
都曾凝视过扬鞭的牧人、
拓荒的农夫、
玉门关的残垣断壁
望断多少远行的商队往来的使者
阳关三叠的千古绝唱
又有多少故人
更尽一杯酒从此不见回故乡
我站在汉长城古烽燧遗址上
似乎还能听到
一腔长风万里的呼啸
我站在魏晋隋唐的古墓旁
似乎还能看到
边塞诗人雪山长云
孤城遥望的豪情和惆怅
几度春秋风与火
东来西往的驼队穿过大漠莽莽
曾经几载云和月
边城要塞通向了海纳百川的大唐
我的大漠我的敦煌啊
你已不是金戈铁马厮杀遍野的战场
你丝绸铺路
你名声远扬
追踪远古消失的绿洲
注视大漠不朽的胡杨
我寻着崖壁上的佛光
看见风卷僧衣的乐僔和尚
在石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
在穷荒中点燃了第一柱香火
一代代虔诚的僧侣随他而来
创造出佛洞悬空的圣堂
天空移动的云彩
遮不住三危山的金黄
莫高窟这座千佛神奇的宝藏
在沙漠中沉睡了一千年岁月的寒暑
剥蚀了多少绚丽的画卷
珍贵的佛像
屈辱的年代
劫持了多少无价之宝流落他乡
尽管大漠景象如此苍凉
尽管丝绸之路如此漫长
神秘的敦煌啊
你玄妙神奇的经书壁画令人心驰神往
你举世闻名的丝路花雨让人沉醉
难忘美丽的敦煌啊
流光溢彩的故事有你大漠落日的悲怆
灿烂辉煌的历史有你光辉夺目的一章
我多想借反弹琵琶的神韵
止住千年黄沙
我多想用飞天飘逸的梦想
擦去百年彷徨
我多想牵来一股溪流
为你栽上一排胡杨
我多想乘春风度玉门
让梦露宿在你的身旁
此次故乡之行任雨烟感慨颇多,她对我道:“红尘滚滚,人人都在意温柔乡里情归何处,我却关心百年之后身边何人。”
她讲此话时我整个人都呆了,如棒喝,如醍醐,如顿悟。
我想到了苦行僧,世间哪得清净如水?或许只有在痛苦的追寻里,才最接近心灵的纯洁。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任雨烟提示了我另外一件事,在她的故乡都为故去的亲人刻碑铭,她道:“假如你有意且没有忌讳的话,我出一半的钱,你自己知道就行,没有任何名分的捐助。”
我后来和母亲说了这方面的事,母亲激动了很多天,第二年的清明节完成的此事。这是我和任雨烟相识几年中,我唯一没有推掉的一笔款。
人的眼光和思想境界是随阅历增长的,突然的破坏会失去平衡,譬如意外的灾难会让人崩溃,一注百万的彩票也会扭曲人的心理。
所以同事“她”就很随遇而安,在同事看来: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男人还是不要有太多的钱,外面世界诱惑太多,“尤其是你,安分守己点,人贵乎贫贱相交,别整天想着发财。”她时不时点拨我。
这也是受电视里一个娱乐交友节目的影响,节目中男嘉宾送给一位心仪女嘉宾宝马车钥匙,女子傻呼呼对镜头笑着说:这已经是第四个送我汽车的了,还有人送我房子,为什么不要呢,不要白不要。
电视台怎么找个脑袋让驴踢了的?简直就是白痴,那些男人也犯贱,就这水平的还能相中,你简直就让马踢了。
自此我对同事的话深信不疑,这人还真不能有钱,真能烧出病来。
话又说回来,我那个去党校学习的贫贱之交就让人放心吗?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夫,出了一丈都靠不住,何况li出去一个月了,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不说,就她那些高端人士同学,不会如我一样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吧?!
我很怵见她,不是因为感情问题,是因为她的女强人性格最近几年愈来愈明显,给了我无形压力。我给li发了个短信,阴阳怪气问她:“忙吗?什么时候突击检查一次?”
她当时就给我回了,骂道:“我以为你这个小兔崽子把老娘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