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发剪成短发然后又留长，然后再剪短。

这全发生在一年以内。

我是后来出国舍不得花钱理发才知道留头发是件多需要勇气的事。

最痛苦的是头发半长不长的时候。

有大半年的时间里德国同学都以为我在cosplay李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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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还经常把自己打扮得奇形怪状的招摇过市。

有时尚可一观，有时惨绝人寰。

后来老罗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对她的时尚自信心予以毁灭性打击之后，亲自对其穿衣风格进行指导。

小叶不计前嫌，言听计从。

“这孩子养这么大真不容易，小时候肯定一拐一个准。”

这就是我们对小叶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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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和老罗在外人看来跟小叶区别不大——都是如假包换的二百五。

老罗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这一点从他为了一张照片就坐一夜火车去跨省泡妞可以看出来。

这种事他常干。

大一的时候每次宿舍集体喝醉回来丫就会兴奋异常：

“来！今儿晚上别睡了，大伙讲讲自己的初恋故事。”

结果只有我们俩SB一样讲到4点才发现其他人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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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老罗还经常心血来潮地倡导一些宿舍活动。

正常一点的有全民健身周。

结果他用我的哑铃练了一天自己起不来床了。

奇怪的有全民说方言。

结果导致老板好几天说话都不自然——丫拿不准该说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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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之夜，老罗自掏腰包组织露天烧烤，地点定在教学楼后边。

结果没多久就被保安驱散。

同一个夜晚，我拉着当时还没分手的女朋友去市郊爬山。

先被冻了个半死，然后又被雨淋在路上。

也是那天晚上，小叶决定日出前跑步2000米来迎接2000年。

结果跑完就头疼，第二天直接发烧了。

第二天，我和老罗用仅剩的10块钱给她买了水果以示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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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不要以为老罗是那种相信所谓集体主义的SB。

也不要以为小叶是个谎报年龄的90后。

他们所做的这些跟我下雪天光着膀子跑步，篮球场上指着院长鼻子骂等行径是一样的。

我们干这些事的时候都很清醒。

我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处屎坑，并且四年内别想出去。

我们只不过是穷尽一切可能性来找点刺激。

这样时间过得会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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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本来一共带了多少钱？”

“100不到吧......”

“你以为你是领着俩小屁孩去游戏机厅呢？”

但老罗还在狡辩，说是高妍和小叶拼命点饮料，还全是他看不懂的玩意儿，死贵。

结果导致那天如果我不来送钱丫就要吃霸王餐了。

“高妍本来多朴实的一个姑娘，被老崔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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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叶比起来，高妍就完全属于另外一种人。

以老崔的事情为例。

她刚开始非常直接地拒绝了老崔。

但后来老崔请她吃饭的时候她再也不说那些拒人千里之外的话。

老崔送她的东西她更是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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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长了毛就是猴啊。”

马总书记曾对此人如此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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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帮老罗付了帐，我们一行四人出了快餐店。

顺便说一句，那家快餐店就是当时流行一时的加州牛肉面。

我当时当然知道这个东西不是美国特产。

我只是一直纳闷：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人相信美国加州的乡亲们平时吃这种东西。

后来我才明白：在某国，话语的真实度跟别的没关系，只跟嗓门有关系。

只要你喊得够狠够坚定，越荒谬的东西信的人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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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你去看唐博士。

再不信你去看X闻联播。

你要是还不信那我只能劝你去看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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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会儿？”老罗问。

“走一会儿再打车吧。”小叶说。

高妍也点头。

她可能猜到老罗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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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市中心步行街的主干道还没有竣工，车开不进来，有足够的空间供我们四人并排着溜达。

我们一开始话不多，主要原因是太冷了。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慢慢踱步。

前后望去，都有一千米的石板路在延伸。

我们的影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划过，除了脚步的回声，什么也没留下，如同我们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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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女人天生就爱破坏情调。

高妍开始对老罗的女朋友刨根问底。

小叶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就假装不经意跳到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去走一字步。

老罗拼命把话题转移到大一大二的时候。

但高妍总是把话题再扳回来。

“我真想给丫下点迷魂药塞到老崔被窝里去。”老罗后来咬牙切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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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可没这么简单。

高妍虽然表面上疯疯癫癫，但绝非头脑简单之辈。

再熟的男生想晚上十点以后把她单独约出来也是件很难的事。

另外她也不是性情温柔的主。

平时打打闹闹没关系，但是要是谁过了分或者手放错了地方，她不立刻抽丫一耳光也会让丫很长时间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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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这种软硬不吃的人，老罗的对策就是自己跟小叶并排走在前边。

我接到他的眼色，拉着高妍在后边走。

跟高妍聊天很让人放松，说什么都行，只要注意别提老崔就行了。

另外我们俩志趣相投——她看过的三级片跟我不相上下。

当然这也跟我直接从A片开始起步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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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高妍搅和，前边老罗和小叶开始有说有笑。

高妍今晚上为什么跟着来动机很明显。

不是受人之托就是自己要掺和。

目的就是替小叶打听情报。

但说实话当时我不太理解小叶的所作所为。

她到底想跟老罗了断还是继续？

后来我也明白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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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一声不吭，却不由自主地回答老罗的问题。

她想疏远老罗，却脱口而出邀请他陪自己度过今年的最后一个夜晚。

她想装作若无其事，却无法控制自己用各种办法把老罗弄穷。

最后她又想出一个颇具个人特色的解决方案：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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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迅速实现了双边关系正常化。

标志就是他们又开始吵架了。

这不难理解，这两个人都像驴一样犟，以前一起出去几乎每次都以吵架收场。

这次的导火索是讨论坐26路公车回学校倒几次车。

注意，两个人不是真的要坐车。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哲学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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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错还不行了？你就事事都对？”

“你爱信不信。就一次。”

“两次！我坐过！！你敢不敢打赌？我还不信治不过你这个邪劲。”

“赌就赌！我还怕了你个犟驴？”

“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然后两个人决定沿着公交站牌走回学校来验证谁说的对。

我在后边不止一次想把这对狗男女当场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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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吵了一路。

我跟高妍对此充耳不闻。

我们早习惯了，知道两人不是没修养的人。

不管吵得多激烈，两人都能平静分手，第二天见面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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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学校到了，天也亮了。

看着天边霞光万丈，我们四个忽然同时安静下来。

“真漂亮。大学以来还没起过这么早。”高妍说。

“明年元旦去哪遛弯？”小叶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保密，到时候通知。原班人马，谁不来谁是孙子。”老罗说。

一对狗男女再一次和好了。

“你MB。”几乎虚脱的我在心里诅咒老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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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法学院的一群醉鬼相互搀扶着走进校门。

我承认论喝酒的耐力我们院的都不是对手——外院只有学生会高级干部才有一喝一夜的实力。

有个领头的在分烟，中华的。

还有些人在唱歌，但基本上不像人声。

奇哥也在其中，只是像生猪一样四蹄朝天被人架着。

他在梦呓般背诵葛优的台词。

“1997......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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