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谁总是心太软?
收到短信的郭灿灿,二话不说买了张车票就回了北京。下了火车找到何文冲,见面之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言简意赅的到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然后去火车站买了当天的回程车票,一刻不停的回奔南京。这期间也没什么好聊的,也没问任何一个为什么,就好像她结婚前说的那样,在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远远超乎何文冲的预料。他本以为会有一番腥风血雨的哭闹和羞辱谩骂,丫也做好准备任由郭灿灿发泄,甚至挨一刀两刀的,权当是赎罪。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知道灿灿是爱他的,爱到不忍心去责备这个内心孤苦的可怜虫,爱到独自承担生活的暴虐而不迁怒于这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他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离婚之后不到24小时,又想复婚,可是开不了这个口,睡到半夜醒来想起这事儿就狠狠的抽自己。
身边儿的朋友整齐划一的切断了跟他的联系:给大炮打电话,被骂了个够呛,4A上班儿的,骂人都非常装逼:“这么大的城市,因为你的存在而四处弥漫着一股混蛋的味道。”是啊,他混蛋历史的确有些年头了,这么多事儿大炮都快倒背如流了;他想去比达店里喝酒,可刚进门儿就被请了出去,比达在西街路口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不是哥们儿不想留你,我们家那位正在气头上,你丫这事儿干的太混蛋了,一个周薇薇,一个郭灿灿,迪莉身边儿这么亲的俩人都让你给祸祸了,我拜托你躲她远点儿,回头看见你闹再出人命,我们可吃不起官司。还有,照着这个得罪人的速度,两年之内,全国人民都会跟你丫划清界线,好自为之吧。”
更让他意想不到是,连家里都待不下去了。他爸被气得直哆嗦,叫骂道这领证还没两天半就离异了,往后出门儿脸往哪儿搁?何文冲,笑着走出家门,在马路边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什么都没摸到似的,可能是天冷,冻的麻了,可能吧。环顾四周,又是享用不尽的孤单。他被赶出家门,住在跟灿灿租来的房子里,过得凌乱不堪。每天除了上班儿就是抽烟喝酒,自己作践自己,自己糟蹋自己。清醒的时候,他也会问自己:对一个人始乱终弃两次的感觉如何?
这滋味儿的确很特别。愧疚吗?多多少少有一些吧,但是他更多的是在心疼自己——他在愧疚没能给自己一个圆满的结局,而不得不又一次的随波逐流、任由命运去安排——他只爱他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配谈【爱】这个字,因为从他嘴里说出的任何一个【爱】也就能活那么几秒钟,也许更短暂,是啊,这样的人还要【爱】,多浪费啊?
他曾经总是抱怨灿灿没有用他能接受的方式来爱他,第一次是分手,在那份儿爱情里没有隐私没有空间,甚至感觉连转个身都很局促,两个人贴的如此之近而失去了自由和呼吸,但他却没有考虑到,这其实正是灿灿表达爱的方式,以及她爱的全部;第二次是离婚,灿灿以最让他舒服的方式来爱他,为他承担起一切,让他可以翘着二郎腿像个大少爷一样周末在家看一天电视、打一天游戏,而与此同时,灿灿忙前忙后收拾屋子、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全然不需要哪怕是一句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安慰,丫竟然还不知足的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天知道丫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揍行的!
越是没人理的时候,越得自己哄自己开心,而何文冲逗乐儿的方式就是找姑娘。论坛里泡上的寂寞女,酒吧里认识的野百合,夜店里勾搭的骚狐狸,丫还恬不知耻的去校园里搭讪师妹,总之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一门心思在床上和各种女人探讨生理卫生那点儿事儿。
他着实爽了一番,下到娇嫩的九零后小妹妹,上到比他还骚还浪一碰就出水儿的七零后大姐姐,放浪形骸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这期间,他生冷不忌、荤素全来,全部都只是性伙伴,没有真感情,也不会发生什么纠缠不放的麻烦,只要注意安全,一切OK。他发现自己已经对夜生活产生了依赖,只要天一黑,他就巴普洛夫反应直流哈喇子。
一个人的生活,是冰冷的,屋里暖气开的再足都是无用功,当你所处的环境,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耳语的回声,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孤单?白天,他依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忙碌,面带微笑并且彬彬有礼、谦逊潇洒,只是别人的热闹非凡统统与他无关。他去参加了几次婚礼,感觉索然无味。他认为,那些喧闹的喜宴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海誓山盟,他们所有的承诺从本质上来说无非就是扬言这一辈子只和对方**,为此还要兴师动众找来若干亲戚朋友同学同事作证,大张旗鼓,搞的身边所有人都知道,让群众的眼睛继续雪亮的监督下去,简直太无聊了!
他就像个愤世嫉俗的诗人,对着刺眼的冬日阳光呻吟,对着无人问津的防盗门发呆,对着单调重复的新闻联播摆出一副相声演员的二皮脸。他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和无聊,没有爱情,没有友情,没有亲情,所有的人都对他避而不见,而他依旧牛逼的向全世界高呼:老子离了你们丫照样活得好好的。
白天总是安详而平静的,他开始热爱工作,热爱加班,热爱领导拉着自己去各种饭局,因为他深知自己内心世界的落寞寡欢会在夜晚变本加厉的追逐他空虚的身体,让他饥饿,让他寒冷,让他麻木不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这种面目狰狞的寂寞在夜晚更加无法化解,甚至,他只能从精心打扮后出门儿前那十几秒的忐忑不安中,才捕获到那么一丝未知的快感和满足,然后到达腥味十足的目的地,然后强打精神逼迫自己对各种猎物下套儿,然后得手,然后带到宾馆开房,**,射丨精丨,**,射丨精丨,直到筋疲力尽。醒来后偏偏又觉得无聊和烦躁,穿上衣服回家。有时他还恶作剧的把女人的鞋子拿走,回到住处后不管几点都要借助酒精的催化才能入睡,第二天醒的却总是比闹钟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