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性格不合
有房和没房,绝对不是天壤之别。四处流浪的心情也不会随着一个位置固定的水泥盒子的出现而发生任何改变,就算真的稳定下来,那也是先有了感情稳定的前提,跟这个城市有感情,跟长相厮守的人有感情,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回家打炮和开房打炮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还房贷,另一个是交房费。而开房就是为了打炮,可还房贷却并不意味着每天都有炮打,性价比差距那是天壤之别。大大的北京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密密麻麻的钢铁森林,一个亮着灯的屋子,在夜幕之中也最多就像是个萤火虫般屁大点儿亮的希望,能代表一个家么?郭灿灿想的很明白,与其在别人家里心有不甘的想着另外一个男人,还不如跟爱人不顾一切的彼此温暖。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勇气,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运气,不是所有人都能舍弃那些物质诱惑的纸醉金迷。
当局者迷。急等着买房的人更迷。一迷就容易出问题。
王大炮看上的这套二手房,不是说买就买的,卖房这家人有些贷款没还清,自己筹钱还得四处找人借,就提出让王大炮先把合同的首付款打过去以便解压房本尽早过户,算是行个方便。这人信得过,都是北京爷们儿,有正经工作什么的,跑不了;再说,人家特别痛快的收了定金就把钥匙给了大炮让他们抓紧时间装修。既然对方这么仗义,那你这儿再磨磨唧唧的,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于是王大炮没多想,当场就答应了。可杜若不同意,虽然当时嘴上没说,可心里盘算着MLGBD,回家再收拾你。
“谁叫你那么痛快就答应的,最好一切按规矩来,越稳妥越好,不能把钱直接打给他,想提前要首付款也行,到银行去三方托管,耽搁时间都不怕,怕就怕万一上当受骗。”
“有什么信不过的啊?身份证是真的,工作单位是国企跑不了,合同上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人家至于为了你二十多万首付捐款私逃么,太不把北京人看眼里了。”王大炮心里这叫一个气,这倒霉媳妇儿,什么事儿都要过问过问,就好像谁都憋着坏心眼儿要坑她似的。
“别动不动就搞对立面,你自作主张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答应人家之前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你尊重我吗?就算是国家主席卖房子我也得小心谨慎的来,真被骗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就凭你那点儿能耐,再挣二十万得猴年马月?到时候房价涨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呢。”杜若杜若,不甘示弱。
“呦,合着您也知道房价看涨?现在正是抄底的时候,已经很便宜了。再说,咱给人家两万的定金,那头现在反悔最多再赔咱两万,你能保证这三方托管耽搁一个月之后,房价不二踢脚似的窜上去吗?您知道现在买房毁约卖高价的有多少么?连中介那帮孙子都开始四处撺掇业主沉住气压一压了,您还不着急呢?什么尊重不尊重,两口子之间关键时刻必须有人说了算。”
“对,我就不着急,而且着急也没用。就算有个说了算的人,那这个人也只能是我!你能成熟点儿么?我本来以为你长大些了呢,怎么一说话还跟头两年没断奶的时候一个样儿?”
你想一下子说了算,门儿都没有!面对赤裸裸的人身攻击,王大炮有点儿受不了,有话说话,讲究有理有据,老这么攥着别人小鸟儿说事儿挺没劲的,谁还没有尿炕的不堪回首,国家主席也一样啊。“我他妈着急还不是为了你,谁逼逼叨叨催着我买房子的,眼下可是节骨眼儿的时候,咱可是看着房价一天一天降下来的,可别守株待兔最后等到【株】都谢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离了你就嫁不出去了是么?”话赶话儿,赶到一块儿,就从讨论问题变成谩骂和翻旧账了,“你仔细想想,你做的决定有一件对的么?”
这话让人无语,大炮不说话了,妈的再说下去,他真想挤兑一句:是,我做的决定没对的,尤其选了你这么一号媳妇儿,倒八辈子霉缺德缺大发了,我活该。但是这句核武器打出去绝逼引发战争,把她惹急了抽油烟机都敢拆了扣你脑袋上。
“得得得,我不说话,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说归说,想归想。杜若打了胜仗之后,又感觉假如不是经过自己苦口婆心的语言修理,这男人还是不长进似的。她不会想到这是男人的退让才换来的宁静,反倒认为是王大炮思想不成熟被骂的理屈词穷了,还得继续改造。
得理不饶人,似乎是中国女人特有的天赋异禀,她继续不依不饶:“为什么非得到最后你才认错?”——操,谁认错了——“你把首付打过去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带有风险的,有银行作为担保,出了问题至少还有第三方的保障,你们私下打款算怎么回事儿?出了问题你担待的起么?”
看吧,你礼让一句,人家还有好多句在后头等着,真的别拱火,男人一旦火气上涌,骂你都是轻的!这不挨揍找窍门儿么?王大炮坐不住了,开始还嘴:“你懂个JB!真要存心骗你,你想防也防不住,银行管蛋用,妈逼中国的银行有陪你钱的么,真出事儿连证明都不给你丫开一个,你信它?既然是牵扯到金钱交易,必然有风险,你花一块钱买个糖葫芦兴许还有虫眼儿呢。稳妥?你觉得稳妥,可市场不稳妥,你给人一时不爽,人家待价而沽拖你俩月都不算毁约,到最后翻脸退钱再高价卖别人,你丫悔青了肠子都做不了一碗卤煮。”
“呦,半天不说话憋着大招儿呢?要不怎么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呢!王大炮我告诉你,你先把钱打过去这件事儿在我看来就是赌博!”
“对,就是赌博,怎么了!”
“要赌你拿你自己的钱赌,别拿你父母的钱和我的青春当赌注,抱歉,我赌不起。”这话说得委屈,杜若轻描淡写的说完,没跟他嚷嚷,没对他喊。
买房子本来就是一件很头疼、很麻烦的事儿,尤其是牵扯到中介的二手房买卖。素不相识的两家人,通过几个一口东北腔、小学没毕业的中介(北京的房地产中介大多这个揍性),稀里糊涂交了这钱、那钱,等着过户交割,连合同都是签两份儿的阴阳合同(一份儿原价的买卖合同,一份儿过户的避税合同),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所以这里面每一个环节都透露着彼此之间的不信任。难得卖家很大度很热心,还给推荐施工队,王大炮这买房的乙方就一百个过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