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再敢废一句话，我就抽你。”王大炮恶狠狠地警告道，他心里明镜似的，动手打架是男人的事儿，吃亏挨揍怨不得别人，谁叫自己技不如人，一对一徒手单挑自己还是先打中对方，人家没在自己倒地后拳脚相加，已经不错了。打牌有牌品，打球有球品，打架有架品，这都看得出人品，人家做的很有风度，你再给脸不要，就很没品了！王大炮不是那种吃了亏就放狠话“有种你丫别走，咱找地方再会会”的下三滥，干嘛啊，至于吗？输了就是输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那人一看就是道上混的，打输了不丢人，真要找李比达叫几个人出来跟丫打群架吗？别再连累自己兄弟啦，都老大不小的了，比达折进去迪莉怎么办？归根结底，是自己这儿没处理好，家里的母老虎又吵又闹的，要不是她捣乱，也不至于撞车。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把媳妇儿管好再出来混吧。

“行啊你王大炮，真有出息，你可真男人，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拿我撒气，好，你不是要打吗？那你打，你打，你不打你就不是人。”杜若可想不明白这一套，她觉得简直窝囊死了。这事儿要放在她们四川，早就找商店买砍刀豁出去玩儿命了，她连哭带喊的把脸凑上去，还要拿着王大炮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心想妈的有种你敢再动老娘一下，老娘砍死你。

“得，我他妈自作自受，我他妈没用，我他妈是我窝囊废。”王大炮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啊~~~”连楼下停的车都震得直报警，“我走行了吧，让你自己过，你他妈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杜若怔住了，她第一次见王大炮发这么大的火，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男人被打得挺惨，肿了半个脸，不由得一阵心疼。“你不是闹吗？好，你且劲儿折腾。CAO你妈！”王大炮骂完摔门而去。

“你回来。”杜若想都没想就追出去，在门口儿抱着王大炮不让他走。“你别走，你不能走。”这会儿，她语气也软下来了，声音也温柔了，她觉得不能让大炮走，虽然吵架骂架，但是自己打心眼儿里还是爱这个男人的，尤其是看到他被打成这样儿，真的心疼了，真的。

“撒手，松开！”大炮嗓门居高不下，还有点儿沙哑，刚才喊那一声大叫太费嗓子了。

“不松，你跟我回屋去。”杜若声音发嗲，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但是别以为现在撒娇能大事化小，你也不看看，这是王大炮，不是李比达，而且你也不是人家周迪莉。

“起来，别拦我。”王大炮去拽杜若的手，让她从自己身上松开，可一使劲儿，把杜若的胳膊摔在楼梯栏杆上，杜若“啊”的被他推到一边儿撞在墙上。她顺着墙根儿慢慢滑到地上坐着抽泣起来，心想：妈的，老娘心疼你，你还不领情，你被人揍了，我要给你报仇，你反倒缩头乌龟有气儿还撒我身上，我抱着你怕你出去惹事儿，你干脆拿我撒火，好，真好！

王大炮不走了，他非常郁闷、非常无奈、非常心疼杜若的站在楼道里，很尴尬很苦闷，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进退两难的傻B。楼道里的邻居逐渐打开防盗门透着铁护栏往外看笑话，大炮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抱起杜若进了屋。

小两口进屋之后一晚上不说话，该洗澡洗澡，该进被窝进被窝，谁也没碰谁。一觉睡到天亮，杜若去上班，王大炮脸肿的不成样子，打电话请假，在家homebase。

杜若咽不下这口气，想给李比达打电话找人堵郭文涛，但是又怕大炮知道了质问起来，免不了还得吵架，就趁着早上起来王大炮还在熟睡的时候给他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拿了交通事故处理单等等材料，联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准备给郭文涛发律师函。

女人一折腾，上帝就发笑。你说你爷们儿都好好的没放半个屁，你跟着瞎折腾什么？男人的事儿，男人自己解决，不需要别人插手，王大炮想的很清楚，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吃亏占便宜的时候，占便宜的时候别偷着乐，吃亏的时候也别不服气，就这么回事儿。

人不吃亏就得吃苦，不想吃苦你就得吃亏。

你看现在刚毕业的小姑娘凭借着青春逼人的资本傍大款，过几年青春没了，就剩下个逼人了，被人甩了，但别说被人骗了，谁叫你动机不纯不想奋斗；那些兢兢业业奋斗着的，从地下室搬到筒子楼，从筒子楼搬到小开间，然后小有存款靠家里资助交了首付买房的，都是一路吃苦过来的，人家不想吃亏，甘愿吃苦，至少30岁的时候回头看看，也会为自己的正直和勇气而骄傲。所以说，一样的，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别老盯着眼前成功有型的成熟男人，人家吃苦受罪的时候你又没在身边儿陪着，敢当小三就别怕被甩、到最后白白被人睡，任何不劳而获的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出来混，早晚得连本儿带利的还回去，这道理颠扑不破。

虎哥猫弟看见律师函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他们家房多，但大都是空房子，每套房里就俩床垫儿几个喝水的杯子外加一个烟灰缸、一个台灯。烟灰缸是虎哥抽烟用的，台灯是猫弟看书用的，见到律师函之后可把虎哥吓了个够呛。“我抄（操），完了，政府牛逼，都不直接抓，逃犯罪名更重，而且我要是逃了，你就栽进去了，大龙，以后你可得把爹妈照顾好，咱有几套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哥进去了不要紧，等房价合适你就给卖了，孝敬咱爹咱妈的事儿交给你了。”

“哥你说啥呢？你咋的了这是？”

“还能咋地，那香港电影里不是说了吗？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干黑社会能不出事儿吗，这不知道又是啥时候闯的祸现在给查出来了。快，跟我走，我把存折都给你，你把钱取出来存你户头里去，还有房产证你都收好了。”虎哥手忙脚乱的想着。

“哥，别急，你先拆开看看别是寄错了啥的，律师函没那么严重，要真是犯罪就直接逮捕你了，人家公丨安丨跟你费那个劲啊，你跑了还得通缉你。”

虎哥一听，有道理啊，“那先拆开看看。”这拆开一看，听着弟弟一句一句读完，虎哥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来了，“唉呀妈呀，多大个事儿，不就打个人吗，顶多拘留几天赔点儿钱呗，哈哈哈，没把我吓尿裤了。”

“哥，咱也不能含糊，他发律师函，咱也得请律师，你把人打够呛，他别再告你把他哪儿打坏了你还得负刑事责任，那家伙也得判刑。”

“对，咱也请一个律师。行啊，大龙，这家伙书没白念，哥吃那多苦供你读书还真没白花冤枉钱，以后哥有孩子你得好好帮哥教育。”

“拉倒吧，你先给我把嫂子找到再说吧。”

“找削呢你啊，先给你相亲！”

猫弟打开笔记本在网上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哥俩做好准备，明天去探个究竟。郭文涛这位虎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老了，现在好多事儿都有点儿力不从心了：打不动了，吃不了那么多苦了，在外面打了20年的架，被抢地盘的仇家砍过，被拘留所的民警用电棍修理过，被造反的兄弟暗算过，现在，这身子骨，折腾不起了。眼看着弟弟郭文龙一点儿一点儿的长大，这种衰老的感觉更加强烈。书，不是白念的，学，不是白上的。知识改变命运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只看你会不会读书，学的精不精，改变不了命运不是知识的问题，而是智商的问题，就这么简单。虎哥一晚上没睡着，他百感交集，没读过书的他，除了打架，很多事情都不如弟弟，这个信息社会爆炸式的发展，越来越让人感觉挥舞拳头的人是最没用的人，国家之间打仗都直接按电钮发射导弹了，早就告别了大刀长矛手枪坦克的时代啦！是啊，自己也该卸甲归田了，该找个媳妇儿，收敛点儿过日子，小时候就羡慕那些写字儿写的好的同学，现在，他也能练练书法，有钱嘛，报个班儿学去呗，多认识几个字儿，最起码再接到律师函的时候不需要弟弟帮忙给念出来才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四十、剩女

建外SOHO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内，虎哥在猫弟的强迫下买了身西装扎了条领带别别扭扭但却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他长这么大没穿过西装，早上被弟弟带到商场买了身ZEGNA的套装，领带扎的真紧，感觉都快被勒死了。他想起上回让脖子这么遭罪还是十四岁那年跟邻村的二狗打架，被人家骑在身上猛揍，后来被掐住脖子，正当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瞅准时机给人家来了个【虎步撩裆】，直接把那小子废了，后来怕遭算计，借着不想种地的理由逃到北京来，结果来到之后就混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会儿，虎哥又有了那种被人狠狠掐住脖子的感觉，他预感到，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管他呢，是福不是祸，就算真是祸，你又能躲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