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大越觉得孤单和疲惫,越经历感情越觉得自己满目疮痍。郭灿灿哭了,就在四下无人的中山陵392级台阶上、借着康明山的肩膀,哭的淅沥哗啦,也许是周遭的安静和康明山身上传达给她的那种颓废让她顾影自怜,想起毕业这两年过的实在太辛苦,在他乡异地打拼、在感情上受挫、在前途上看不到方向、还要思念家乡,为什么不能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守着身边的父母,找到愿意相濡以沫的人一起朝夕相对呢?为什么伤害过自己的男人不能彻底灭亡或者回心转意肩负起责任呢?有太多【不甘心】和【为什么】困扰着她,这世上没有坚强的人,谁都有一触即溃的软肋,灿灿的软肋,就是心里的寂寞。这种寂寞甚至从她刚来北京的时候就相随左右,无论求学、恋爱、工作,她的内心世界一直寂寞着。男人的寂寞是缺乏周遭的认可,女人的寂寞是缺乏男人的怜惜。
女人心,海底针,说不清,道不明。你根本无法揣测女人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们渴望被理解被包容,她们甚至希望自己动一动小手指头,男人就能明白她们是想喝可乐还是果汁;她们在肉体上渴望被好男人照顾,在精神上期望被坏男人践踏。男的不坏,女的不爱,周迪莉就是这么爱上李比达的,坏男人身上的诸多气质能够左右女人的喜怒哀乐,有人会说这不可能,哪个女的不希望被好男人呵护?别着急,咱打个比方,就好比你打游戏,如果都知道后面的剧情、掌握人物不死不败、随心所欲增加游戏难度并且还能轻易过关,这还有劲吗?——你肯定早就不玩了!只有费了半天劲升级打装备,靠着一多半儿的运气凑巧过关的时候,你才会满足。这跟谈恋爱是一样一样的,李比达就让周迪莉永远猜不透,只能黏着、爱着、付出着,然后刚有点儿负气委屈的时候,发现李比达爱她爱的都不惜背信弃义了,她踏实了、满足了。就是这么回事儿,郭灿灿在何文冲这支股票上下了本儿,结果一路跌停,没那个耐心等着解套儿,赔就赔了吧,耗不起了,但是心里总会不甘心。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告诉郭灿灿,千万不要投资感情,血本无归不说,还有可能身败名裂。她趴在康明山怀里,寻求安慰,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人。
无法摆脱寂寞,就只能对着寂寞撒娇了。
下集预告:《春天花会开》
三十、春天花会开
康明山明镜似的,现在郭灿灿放不下的是别的男人,你就算再喜欢她,也最多只是个替代品,有点像“心理小三”,人家拿你戒掉思念别人的瘾,心里暂时还没打算给你腾地儿呢。
但不可否认的,康明山是一涨停版的精品男人,而不是还需要女人栽培的潜力股。不想担风险的投资人可以直接建仓,他有品位、有想法,对待人生和感情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只是过于疲倦。温柔乡对他来说是避风港、是安乐窝,却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本以为,既然选择了时尚这一行,就不应该幻想拖家带口儿安贫乐道的日子,这不会给他的创作带来任何激情和帮助,可是遇到郭灿灿之后,压在他心口的磐石,松动了。他幻想着拉着郭灿灿一起逛公园,手里推着婴儿车的美妙画卷。
爱请的不期而遇,像流浪汉手里的一块钱,虽然卑微但却可以换来一口馒头一口咸菜的归宿。
浪子的盛名,是一把双刃剑,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女人,也能给你带来无限的空虚——不在上床前空虚,就在下床后肾虚。
他觉得自己已经老迈得打动不了任何渴望激情的小姑娘,于是心生悲凉。难道这辈子就这么混混僵僵的孤独着?老大不小的人了,再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自己迟早是养老院预备役的主儿。
回到北京,他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长发,改板寸了,刮干净胡子,一脸的清爽。对着镜子,他告诉自己生活还在继续,他不想放弃这个在他生命中灵光闪现的女子,郭灿灿简直就是这惨淡生活的救世主,我可能给不了你激情洋溢的青春爱恋,但是,我这儿有的是相濡以沫的温馨与依靠。
借着切磋厨艺的由头,康明山经常请郭灿灿来家里做客,学习德国法西斯飞机加坦克的闪电战,他高举红酒加奶酪的法式大餐频频出击。男人下厨房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女人烹饪是为了打动男人的胃,用美味的饱腹感营造幸福;男人的烹饪是为了浪漫和情调,用感觉和环境的升华来给女人满足。当郭灿灿举着红酒、品着奶酪,耳旁飘扬着小野丽莎的调调,眼前跳跃着蜡烛奔放的小火苗儿时,煞那间,寂寞的心,就被占满了。她的心里涌起一点点的感动,这感动越滚越大,直到四月的某个清晨,在康明山的床上醒来,阳光洒满了屋里的各个角落,绿色的植物和鱼缸里的小生命向她印证着生活的安全感时,她在内心深处仔细寻找才发现,何文冲留下的烙印已经被鲜活的感情覆盖得了无踪迹。她裹着康明山的睡衣,在阳光下静静的坐着,不一会儿就闻见康明山煮出的咖啡香味儿。
咖啡入口,苦涩之后尽是香甜,郭灿灿心里暖暖的。这个房子不大,更算不上豪宅,但却给人实实在在的温暖,她看着康明山一脸德国严谨的把咖啡豆磨好,用考究的咖啡壶掌握火候,时不时看表计算时间,直到咖啡煮好的那一刻,才见他笑逐颜开的递上这一份浓香,心里感动极了。女人在25岁以后要找一个愿意为她煮咖啡的男人,托付终身,她暗自的想。
康明山决心为这个女人而抛弃浪子的生活,跟过去划清界限。“嫁给我吧,灿灿,从今以后,让我好好爱你。”这句话说得这么自然,这么真情流露,一点不突兀、一点不刻意,就好像公司里两个坐一块儿的同事,下班时互相问一句【一起走吧】是一样的。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浪漫的设计和打动人的台词,但是郭灿灿答应了,她不再犹豫了。幸福是什么?“福”是根本,是一切追求的最终目标;“幸”是前提。把“幸”拆开,上面是土地,下面是人民币的¥,没有房子和经济基础的爱情,是不会幸福长久的。康明山具备成为老公、成为孩儿他爹的一切充要条件。她不是傻子,这两个多月来她看到了康明山为她的改变,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欧阳克能变得温文尔雅、体贴入微,黄蓉为什么还要跟郭靖个傻小子吃苦受罪呢?黄蓉想要开垦SB的本意就是图个安稳和对爱情的绝对控制,桃花岛上比武招亲的时候,欧阳克的条件哪儿差啊,无非是心术不正罢了。女人渴望的婚后生活不是“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式的随遇而安,她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把父母的恩爱、家庭的幸福记在心里,并且把父亲作为完美的形象备份在思想根源,虽然人无完人,但康明山已经改掉浪子的一切生活习性,努力往高大全的方向发展了,你还想苛求什么?嫁给他吧,没什么不好,一个比你成熟、比你对生活有见解、又能给你提供生活必需品的男人,还爱你,差不多得了。
郭灿灿想到苏格拉底对于婚姻的比喻,不禁释然了——你想要得到的无非是一棵树而已,如果康明山这棵树上结了很多果子,还有小松鼠上蹿下跳的,知足吧,这树上没有马蜂窝就是万幸了。
她和康明山开始着手筹备婚礼,她没有告诉周迪莉,除了父母,她没有对身边的任何朋友提起自己的婚事。她知道,这个消息会通过周迪莉和王大炮他们的转述深深的刺痛何文冲。作为曾经相爱过的人,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善良一些,仅此而已。婚期定在第二年的春天,她决定搬过来和康明山同丨居丨,随便什么时候登记领证,只要高兴,只要这个男人还爱他。
何文冲回到北京后跟王大炮、李比达吃了顿饭,最后就他自己喝多了,大炮任凭别人怎么劝也滴酒不沾,抱着壶茶跟他划清界限,现在丫随身带着一包茶叶,坚决抵制酒精,并誓死捍卫自己的誓言。他也不怕哥儿几个笑话,坚持说已经答应杜若不喝酒,即便杜若当晚也时不时的劝说他喝两杯意思意思,但丫还是一直做意志坚定状;李比达也不怎么喝了,因为他有个人来疯的媳妇儿,万一内口子喝多了他还能照顾的过来,要是两口子都高了就麻烦了。周迪莉幸福的挽着他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何文冲心里难受,这一桌人,谁打电话给郭灿灿都没有应答,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许真的不愿意再见了吧。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卿卿我我的,他更受刺激,一杯又一杯,不一会儿就躺地上了。这几天他就一直这么醉着,每次回家都让父母骂个够呛,后来他妈干脆不让他出门儿,还挨个儿给这些朋友打电话,说谁也别约他喝酒,要是看见他喝酒赶紧给阿姨打电话,举报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