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久没见顾晚了。

其实也不久，只有一天，但这一天对他来说，哪里是三秋，简直是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回到公寓后，琴妈已经做好了晚饭。

“曾老板，晚小姐没跟着一起回来吗？”

也没等曾煜回答，琴妈又自顾自的说,“哎呀，我以为晚小姐和你一起回来,这饭做得有些多了。”

曾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一大半都是顾晚喜欢吃的食物。

抿了抿唇,“你去歇着吧。”

“是。”琴妈也感觉到曾煜的不对劲,不敢多说，转身就走。

曾煜坐在饭桌上，良久,他才动起筷子，夹了顾晚最爱吃的菜,又放在顾晚一直用的碗里,温和着嗓音，“你最爱的茄子……”

抬眼，顾晚根本没坐在他的身边,他身边,是一团空气。

这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寂占据了他的身体。

顾晚不在，又怎么能吃到他夹的菜呢？

现在，替她夹菜的男人，也不是他。

没有半点食欲,曾煜起身，来到沙发上，一些细细碎碎的回忆非常不合时宜的撞进了他的脑海里。

是顾晚躺在沙发上,窝在他的怀里。

又是在沙发上，顾晚躺在他的身下,随着他的深入,顾晚满脸绯红,又妩媚动人。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顾晚的影子。

曾煜觉得，他可能会疯掉。

很是烦躁的从裤兜里拿出香烟,冰冷的打火机在他的手掌心发着烫,这是顾晚最珍惜,最爱惜的打火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晚竟然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成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去也去不掉。

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就连呼吸，似乎都夹杂着顾晚的香气。

曾煜难受极了，只能抽着烟，用那呛人的味道来麻痹他的嗅觉,甚至也在麻痹和催眠他自己的神经。

等琴妈后来再来收拾厨房的时候，就闻道屋子里全是一股烟味。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一瞬间，曾煜第一个反应是顾晚回来了，他立即回过头，那双颓废的双眸里有了一丝明亮。

再看清楚是琴妈的时候，只有深深的失落，再次低下了头。

这些神色落入了琴妈的双眼，他几乎是一眼就断定，曾煜和顾晚闹翻了。

她记忆中，顾晚很不喜欢香烟的味道。

曾老板也因此,不再抽烟，更别说像是现在这么抽着。

琴妈也不好说什么,又往餐厅走，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曾煜坐的位置的碗,干干净净。

而顾晚坐的位置，有一个已经冰凉的茄子块。

其他的菜，动也不动。

心里忽然一疼,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问曾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默默的将食物都收了下去。

准备离开的时候,终于是走向了曾煜,带着几分试探的喊他，“曾老板？”

他又喝了些酒，侧过头看着琴妈,眼神迷离极了。

“少喝点酒,也少抽点烟，晚小姐见你这样，是会心疼的。”琴妈劝说他。

一句‘晚小姐’让曾煜心里烦乱又难受，“嗯。”

他点头。

琴妈后来走了，但曾煜仍然是大口抽烟，大口喝酒，似乎是故意用这样的形式来麻痹自己失去挚爱的痛苦。

晚小姐见你这样，是会心疼的。

这句话重新在他的耳边响起，曾煜无奈的勾唇，琴妈又怎么会知道，这一次，顾晚看不见了。

以后，都看不见了。

也不会再为他心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曾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没去接，但手机铃声在持续的响着,这个时候让他觉得十分的炸耳和不舒服。

拿起手机就想砸到地上去，让它消停一下。

然而,屏幕上的两个字制止了他的所有动作——A晚儿。

是顾晚打来的。

曾煜手一抖,立即坐正了身子，激动得像是个重新得到宠爱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接通了电话。

“……”

回应他的,是细细的呼吸声。

曾煜怔了怔，他以为看错了,再次看屏幕，仍然是顾晚！

她是想他了，但打过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吗？

想到这种可能,曾煜欣喜若狂，没有人能明白此刻他的心里所想。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晚儿。”

回应他的,仍然是顾晚那细细的呼吸声。

一种浓浓的失落感传递到了他的心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这个时候，她都睡着了。

这是不小心触碰到屏幕打过来的吧。

原来,空欢喜一场。

但是，曾煜也舍不得挂断，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开了扩音，尽量让自己能听到顾晚的呼吸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

有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就好像是，顾晚还在他的身边。

和他一起入睡。

他没有动,也没有再喊顾晚,他怕万一真的把她喊醒了,面对这样的事，她怕是又能纠结好久。

虽然是闭着眼，但曾煜完全没有睡意。

电话那边，顾晚似乎也睡得不好，偶尔翻了翻身体，又发出似哭腔的声音，好像是做恶梦了。

她做了不好的梦，都会这样。

之前，她忽然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哭,把他吓得瞬间醒来去看顾晚的情况，却发现，她蹙着眉。

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慢慢的，她才平息下来。

她是又做噩梦了，而他，却不在他身边。丨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声音没有了。

曾煜睁开了双眼，电话上显示着通话已挂断。

忽然间的失落再次冲剌着曾煜的心尖。

他这一辈子，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连他自己也觉得无奈。

又打通了艾伦的电话。

职业是保镖，所以艾伦很容易惊醒,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到了，“老板。”

“查一下顾晚手机的状态,马上会给我。”曾煜吩咐着。

艾伦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凌晨五点多了，听那边清醒的声音，怕是一夜未眠。

“是。”

曾煜大可以自己打电话过去,看看是不是如他所想，电话已经关机了。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顾晚又不小心触碰到挂断。

他怕没查清楚之前,冒然打过去，会吵醒她睡觉。

毕竟,她打过来是睡着后无意识的拨通了电话,但如果他打过去，打破了他和顾晚的现状，只怕最后的结局，会更加糟糕。

思绪中,艾伦打来了电话，“是关机状态。”

曾煜蹙了蹙眉，是真的关机了,而他的手机，也没太多电量,于情于理,不是顾晚醒了挂断电话再关机。

而是,她的手机没电了。

“抹去她手机最新一条通话记录。”

“是。”

做好了一切，曾煜才重新躺在沙发上。

他不想顾晚为难,她希望和他保持现状,那就这样吧。

她没有欠他,事到如今，他也不委屈。

委屈的那个人，只是顾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