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寒也没有多话，直接拿出那份转让协议，递给墨语，“你拿去吧，这些都给你，伯母应该会高兴。”

墨语没有接，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了里面的内容。那天董事会过后，苏哲已经拿给她看过了。当时她拒绝了，是真的觉得就算接受，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是真的心灰意冷，毕竟一直努力过的东西，花了所有心思想要守住的东西，终究没有守住，终究还是让母亲失望，她心里的挫败感，可想而知。

“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公司早就是你的了。为什么你不要？”墨语忽然问道，清冷的眸，此刻带着几分不解，“都是墨守成的儿子，你和墨潇然怎么会不一样呢？”

“你也说了，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想得到公司唾手可得。可是我没有要，至于为什么，说这些还有必要吗？”墨子寒不置可否。

都是墨守成的儿子没错，可墨守成的狼心狗肺他学不来。

墨潇然倒学了个十足十，也难怪墨守成这么偏爱他，父子俩的隐忍和狠辣，的确是如出一辙。

墨语抿唇，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男人和她一样，身上流着的都是墨家的血。可实际上，认真追究起来，他们却成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多么讽刺。

墨语没再说什么，她缓缓拿起面前的那份文件。粗粗浏览了一番，那些股份都在温兰名下，温兰已经签了字，接下来就是她该做的事情了。

虽然觉得墨守成当年害死父亲得到的公司，如今他的孩子把因为他而得到的东西还给她们也没什么不对，但墨语还是看着他，认真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声谢谢，本来没打算多事的墨子寒看她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声，“你以后，有什么的打算？”

就算她已经不是建业集团总裁，但以她手中所持的股份，必要的时候，在公司还是有相当份量的话语权的。墨语想凭这些，和墨潇然继续斗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墨子寒眼里闪过一丝悲悯，这样斗下去真的有意思吗？这本该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却让墨语一个女人独自承受，并为此赔上自己的幸福，值得吗？

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墨语是不会回答他的。因此他没有直接问。一句带着三分问候，七分关系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已经足够他得到答案了。

墨语将东西放回包里，原本起身正要离开。听到墨子寒的话，她脚步微微一顿，女子清秀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迷茫，她忽然笑了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似是反问，又似自嘲。迈开步子径直走开，刚走出两步开外。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你能！你也可以！墨语，以后的路，是你自己在走。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该由你自己选择。”

墨语身形一僵，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迈开步子大步离开，纤细的背影，莫名带着几分落寞。

墨子寒端起咖啡，送到嘴边却没有喝。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墨语是一个很爱笑，也很爱跳舞的小姑娘。每次见到他，都是会亲热的叫他子寒哥哥。

可现在，他们都变了，也，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墨语回到医院病房，墨子寒的话始终在她脑海中回荡。他那么肯定的跟她说那些话，却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少茅盾和挣扎。

“妈，墨子寒他把股份协议书给我了，这些股份还是归到我的名下吗？”墨语轻声问道。

李素洁已经醒了，她刚吃了药，睡了一觉精神也好了一些。听到墨语的话，她冷冷的看向她，“东西呢？”

带着几分命令，目光冰冷，全无半分暖意。饶是墨语知道，母亲在怪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恨她。也还是被李素洁这样的态度所刺痛，她脸色不觉一黯。

刚掏出那份文件，李素洁直起身，劈手夺了过去。简直看了一遍，她眼里闪过激动、愤怒，两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

“我还以为墨子寒不会那么轻易给你，没想到他到底还是给了。不过，如果他不拖延时间，早点给我们，墨潇然又怎么能当选总裁。”李素洁越想越恨，“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妈，他如果故意要这样，又何必把股份都给我们。”墨语看母亲这样说，忍不住出声辩解。

李素洁狠狠的剜她一眼，情绪仍然有些激动，“他给我们，还不是因为良心不安？拖延了时间让他弟弟拿到了公司，再把股份给我们，反正我们也跟他弟弟争不了了，还能承他的情，他打的倒是一副好算盘。”

墨语垂眸，“妈，您要是这么想的话，气得还是自己。”

李素洁闻言，更是生气，“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墨语，你倒底有没有出息，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他们这么做不过是物归原主，你就这样被他收买了吗？”

墨语见和她说不清，也没有争辩，“妈，我没有。”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便缓缓起身，什么也没再说。她知道现在，无论她什么母亲都不会听进去。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是心里觉得很可悲。

无论是她，还是母亲，她们都很可悲。什么时候，她们才能解脱呢。她已经觉得够了，抬眸望着母亲已然花白的花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深深的无力。

“子迁已经答应回来了。”李素洁攥着那份文件，手指十分用力。眼里满是执拗而不甘，“他终究不想亲眼看我被气死，这些股份，就等他回来以后再签吧。”

抬眼看了一下墨语，“至于你手中已经持有的那些股份，等他回来后找个时间，全部都转到他的名下去。既然你不争气，我就让子迁帮我把公司抢回来。”

墨语定定的看着母亲，绯色的唇紧抿，她没有说话。心头涌起一阵悲哀，母亲这是，彻底对她失望了吗？她应该很难过才对，可为什么，又觉得老师轻松了呢。

似是被她的清冷的目光刺痛，李素洁有些不忍，移开目光仍是强硬的道：“小语，你也别怪妈什么都不给你。既然你斗不过墨潇然，守不住你爸的公司，那些东西给你也没什么用，子迁是你弟弟，就是给了他他也不会亏待了……”

“好。”墨语打断她的话，迎着李素洁有些不安，又有些诧异的目光，她平静的超乎寻常，甚至还能扯开唇角冲她笑笑，声音轻松，“你决定就好。”

“小语……”

墨语转过身，不想再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再听。她推开病房的门，大步走了出去。护工见她们母女俩说话，便在走廊外面等着。

墨语叮嘱她，“我有事得先离开，我妈就麻烦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