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初闯江湖（4）

回去的路上，我们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好奇，毕竟我们有了不少江湖经验。所以回去时我们心情都很放松，一路上有说有笑，很是开心。

来时我们走了七天，回去时我们走了半年。不是我们贪玩，是我们迷路了。

什么，你说我们笨？切！我还说你没有想象力呢。想想看，大宋朝的时候，路上又没有指示牌，也没有地图，更没有GPS之类的高科技，连110都没有，你以为是现在有困难找丨警丨察叔叔啊，你说我们容易吗？我们只知道老家在灵山，后来在岳口问路时，一些人都说灵山在那个岔路的左边，结果我们走了半个月，到了灵山，一看，连当地人的话都听不懂。原来我们到的，是河南的灵山。最后要不是我们机灵，慢慢的打听，说不定一辈子都回不了家。

走了两个月，我们的银子早就花得所剩无几了。我一直以为我的饭量大，没想到方头这厮的饭量比我还大。开始我们还吃点米饭炒菜，后来就吃烧饼馒头，我们吃饭就像比赛，一个人能吃六个大饼。后来，连烧饼都不敢吃饱，一人吃两个烧饼，再在地里找点没收干净的红薯、土豆还有柑橘充饥。

江湖，远没有想象的精彩。

我们见识过的，也就是那些拖家带口的江湖艺人，还有云游化缘的和尚道士，当然还少不了一些打着色情幌子卖艺的草台班子。这些，在老家灵山都早已见过。也许这些人当中也不乏奇人异士，只是我们都急于回家，也与他们无缘。

最惊险刺激的，就是晚上，我们偷偷地溜进路过的村庄，偷人家一两只鸡，然后烧一堆火，做成叫花鸡吃。方头手艺很差，但是烧出来鸡的味道，比后来我和洪七去皇宫偷吃的鸡还要好吃。

方头说现在是冬天，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像夏天一样偷看那些漂亮的姑娘大嫂洗澡，不然就没什么遗憾了。我一脚踢在他肥肥的屁股上，骂他这个猪头下流。

其实，我内心里想，猪头这个主意，还是很不错的，有创意。

四十六、往事如烟

那次初闯江湖，不算成功，但也小有收获。虽然后来回家时有点狼狈，我看方头，活像个丐帮的污衣派弟子，当然我也好不到哪去，但那毕竟是我们的第一次宝贵经历。年少荒唐，没有几件荒唐事，枉为少年也。

可是，我们并没有来得及高兴。因为，一场瘟疫，早已经把灵山笼罩在一片悲恸死寂中。

那场瘟疫，据说是从南方传来的。南方去年初就开始爆发瘟疫，去年底就传到我们这。瘟疫本来很平常，一般春天小范围传播，隔上几年就有，我们也见惯了，这次我们回来的路上就知道。熟料这场瘟疫来势凶猛，范围极大，更可怕的是感染者三天内就出现症状，浑身无力，上吐下泻，吃不下东西，最后大多虚脱而亡。

村里老弱者已经死了很多人，更多的，正在床上坐以待毙。官府组织青壮年在镇上派发汤药，可是那些汤药基本上没有什么疗效，只是起点安抚人心的作用。很多人家，举家背井离乡，投靠深山里的亲戚去了。小翠一家也早已离开村里。

我登上后山，放眼周围，满眼尽是帷幔纸花，新坟累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死亡气息。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离死亡这么近。

我在堂哥玉泉的坟头坐了两个时辰，心头激荡，充满忧伤，顿感人生如此渺茫。昨日还是一起玩的朋友，今天就隔绝两世，相见茫茫。后来，我灵台空明，渐渐感觉肉体无存，意识慢慢飘向空中，化为虚无、、、

后来，村里没走的人，每天在村头烧火焚艾，用鱼腥草洗澡泡茶，终于熬过这场大劫。

此一疫，过境处死亡十有二三。

师兄王重阳也是在陕西的那次大瘟疫中仙逝的。此为我平生所遇两次最大的瘟疫。

后来，经历此劫，人们都变了，变得更加亲热，更加和睦。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人取笑我。

大家说我也变了，变开窍了。

后来，一年后，我遇见师兄，从此追随在他身侧。

再后来，我又回家去过两次，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家乡却已历尽战乱，物是人非，父母已经辞世，方头也已痴呆，早就不认识我了，小翠下落不明、、、

四十七、重出江湖（1）

师兄带着我，开始行走江湖。这一次，是真正的闯荡江湖。

师兄当年才二十八岁，但是师兄仪表不俗，神采非凡，天生就有一股王者之气。我跟着他，见识了真正的传奇经历。

那时师兄刚从洛阳过来，准备去浙江临安。他没说什么事，我也没敢问。但是我知道，师兄肯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比沙县小吃那盘棋还大。

一天，我们来到江洲（今九江），师兄看天色已晚，就说先找个酒家吃饭，然后再住下来。

我们来到了“浔阳楼”。师兄说“浔阳楼”是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酒楼，比我们灵山镇上最大的“品莲楼”足足要大十几倍呢。我跟在师兄后面，东张西望，很是好奇。师兄首先驻足观看酒楼牌匾，上书“浔阳楼”三个大字，落款为苏东坡，我一见，果然是好字，比私塾王先生的字写得还好。我还看见大门两边柱上各写五个大字：此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心想果然是大酒楼，对联都是用金粉漆的，过年都不用再写了，真是聪明。进去后，师兄观看了店堂里面白居易写的《琵琶行》，似乎略有所思。

店小二把我们领到二楼围栏边的雅座上坐下。我拿过菜单，开始点菜。一路上，都是我主动点菜的，师兄爱吃面食，我就专门点面食。可是这次的菜单，厚厚的一本，找了半天，也没见着面食啊？我急得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师兄。师兄微微一笑，说今天我来点菜吧。

师兄点了八个菜，说这几天我们也辛苦了，今天好好吃一顿。我见状也不客气，就嚷嚷着要酒喝。师兄平常不喝酒，今天高兴，就叫小二上两斤好酒。一会儿，酒菜陆续上来了，我一尝，味道还真不错，比我平常吃席的菜味道还要好，心想大酒楼就是大酒楼，菜做的这么合我的胃口。师兄见我喜欢，说，你吃吧，菜点得多，保管你吃饱。我再也不客气，大杯喝酒，大口吃菜，风卷残云般一顿猛吃。

太过瘾了！我打了个饱嗝，抬头看了一眼师兄。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举起酒杯，敬了师兄一杯酒。

突然，下面一阵骚乱。

四十八、重出江湖（2）

我们向下看去，只见一群人冲进店堂，为首的两个彪形大汉喊道：刘掌柜，我们家公子爷今天要请客，让这些人都散了，我们公子爷今天把酒楼全包了，损失照付！话音未落，手下几个人早就开始赶起一楼的食客。

刘掌柜跑出来，打了个哈哈，说了句：哟，原来是李公子来了，好商量，好商量，里面请！

那一群人中间，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衣男子，牵着一个漂亮女子的手，傲然而立。显然那白衣男子就是李公子，那女子确实漂亮，娇艳欲滴，风姿绰约。我承认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以至于几天后都对她念念不忘。不要笑话我，男人都一样，从来都是以貌取女人，只是我那时候见识比较少而已。

李公子朝刘掌柜点点头，刘掌柜双手抱拳，朝大堂里拱拱手，朗声说：各位大爷，不好意思，今天敝店要包席，请各位离开，所点食物一律免单，对不住了啊，请各位包涵，请，请、、、

能在浔阳楼吃饭的人，估摸着都非富即贵，刘掌柜大概也不敢得罪，所以说话很是客气。可是李公子手下的人就不一样了，早就挨个桌子轰人了。

大部分食客都走了，有的还把饭菜打包带走。看来江湖上选择隐忍的人占大多数，不然都不走，李公子也不会惯出这种毛病。唯有东边临江窗户的一桌八个客人没动，他们有的在吃饭，有的在聊天，好像没看见大堂的骚乱。

气氛有点紧张。二楼的客人，有准备撤退的，看见一楼的那桌客人没动，也就悄悄地退回了，大概知道有免费的好戏即将上演，所以一个个都找了最佳位置，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准备观看这场好戏。这是一群典型的无聊看客，大多数人的选择。

李公子这边，早有几个人准备冲上去发威，却被一个精壮大汉制止。那精壮大汉，想必是李公子的保镖队长。只见他走到那桌子跟前，抱拳说道：在下庐山“一剑封喉”杨超，这位是江洲提辖李大人的公子，今天在这里请客，请各位行个方便，让出座位则个！

那桌客人，全部青衣劲装，年纪都三十上下，为首的一个锦衣华服，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岁，面目俊俏，原来是个帅哥。他也不看杨超，径直朝那漂亮女子看去，此时所以人都在看那桌客人，那漂亮女子目光和帅哥目光一触，竟低下头去。那帅哥先是一愣，接着莞尔一笑。

很显然，李公子再好的涵养也要发作了。大庭广众之下，别的男人这样肆无忌惮地调戏自己的女朋友，这是所有男人的大忌，当然也有例外，那些空虚的红粉女郎所养的小白脸，还有那些靠漂亮老婆服务上司出位的吃软饭的男人们除外。可是李公子不是这两种人，至少现在我没看出来。所以，根本不需要李公子发话，再要李公子发话，这些奴才就不配做奴才了。上，一哄而上，这是考验忠诚度的时刻了。

李公子手下十几个人，如饿狼扑食，一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