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尊称他为”洪七公“,一半是被他蒙蔽,一半是屈服于自身的社会需求。人在江湖行走,最重要的不是武功,是人际关系,通俗的说就是人缘。武功好不好不要紧,想要活得长,最重要的是和大家都混个脸熟,关键时候,别人碍于情面,不会对你痛下杀手。江湖有江湖的生存法则,后世青城派的余沧海,早早地就挂了,主要是他不积口德,凡事不留余地,没明白江湖的法则。当然还有人喊洪七为”七公“以示亲热,比如我那个傻兄弟郭靖。我不会违背自己良心,更不用巴结讨好他,洪七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伪君子,我直接喊他的大名也是小名洪七。让我尊称一个老流氓头子为“七公”我做不到,这是我做人的原则问题,我做人最大的原则就是讲原则。
有一次酒后,洪七流着泪,拉着我的手,向我哭诉他的悲惨命运。他说他小时候是多么的命苦,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三岁死了爹,四岁死了娘,五岁又死了爹。还说地主老财霸占了他家的地,霸占了他家的田,连那条刚怀了他家的种的小母狗都不放过。最后他走投无路,流浪乞讨,混入丐帮。他说小时候他差点饿死,是他家那条”小黄"叼来一块吃剩的骨头救了他一命,所以他从小就喜欢粮食,喜欢所有吃的东西,见到吃的,就像见到亲爹娘一样,口水会不停地往下流。他说他最想念的就是他家的那条“小黄",为了它,他终身不娶。酒后吐真言,我相信他说的句句属实。说到最后,他扑到我的怀里,嚎啕大哭。满屋的客人好奇地围了上来,看着两个须发皆白的糟老头子,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推开了他,对众人说,走开走开,这老头是谁啊,我和你又不熟,干嘛老粘着我呢,讨厌。
洪七说的话,不管是什么,我一律反对。我们是一对冤家。但是那次酒后的话,我绝对相信,可是,他又不认账了。事后,我反复启发他,让他再次痛陈革命家史,我愿意分担他的痛苦,他却矢口否认,还说我是胡编乱造。最后,还不惜以断交相威胁,警告我那是酒后的胡话,让我休要再提,不然,他的降龙十八掌不是吃素的。看来这老家伙真的是急了。
八、天涯药师
桃花岛主黄药师,外号黄老邪,他是我见过的最牛B的人。他有多牛B,后世有个金庸的大侠,在他的那部成名作里描述了黄老邪的出场,简直把他写成了半神半仙。金庸没有夸张,那一段他用的是白描的叙事方式,黄药师就是这么牛B。
黄老邪孤傲自闭,卓尔不群。他自诩当世魏晋风度的代表,武艺超群,满腹经纶,亦正亦邪,对世俗礼教嗤之以鼻,是个性情中人。他的名言是:做人,就要活得真实,活得潇洒,活得精彩。他每次出场都要吟诵那句“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的诗句,也不管押不押韵,把我们耳朵都听出了老茧。第一次华山论剑的时候,他和欧阳锋比武,欧阳锋摆好了造型,双手倒立,正准备发动蛤蟆功,黄老邪突然喊停,然后慢慢吟诵了他这首破诗,最后才说,现在可以开始了,谢谢。欧阳锋当场气得吐血,晕倒在地。最受不了的是,大热天的,他还总爱穿个深色的长衫,活脱脱的一个宋版孔乙己,把我和洪七要酸死。我和洪七每次见到他,都要演一段双簧,取笑他的清高。我们说黄兄你是李白再世,练武太埋没你了,你不如去教书,在桃花岛开个私立学校肯定不错,保证你桃李满天下,学生比桃花岛的落花还多。
黄老邪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什么事都要搞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惊世骇俗不是他的风格。年轻时他有次去京城,看见皇妃的马车经过,别人都被清场,躲得远远的观看,他倒好,直接跳到路中央,炫耀他的轻功。跳就跳吧,他还跑到皇妃的马车前,要掀轿帘看看皇妃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后来还真的让他看见了。看见了你就走啊,这个怪物倒好,还要发表观后感,说了句不过如此。这下祸闯大了,大内八大高手同时出动,把他打得屁滚尿流,幸亏他轻功了得,赶紧逃跑,最后一直从临安追到海南,走投无路,他一头扎进茫茫大海。人家以为他死了,放弃追捕,他因祸得福,漂流到桃花岛,过起了土人的生活。后来他慢慢积攒,贩点小菜来内陆卖,号称进口无公害天然绿色食品,顺带着偷鸡摸狗,很快坐上了天下第一大岛岛主的宝座。
别以为黄老邪多么清高,他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我早就把他看透了。为了得到九阴真经,他不惜毁掉自己一生清誉,采取欺骗的下三滥手段,利用我的智商,和我打赌骗取了九阴真经。得到后他又不练,最后还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说是祭奠他老婆。真是典型的神经病,怎么复杂怎么来,怎么无聊怎么玩。他心胸狭隘,喜欢推卸责任,明明是自己害死了老婆,还要说是我的责任,说我不该炫耀九阴真经的厉害,要不然他老婆也不会想要。跟这种有文化的流氓斗是自找没趣,我懒得理他。
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喜欢他的。有时候看着他假惺惺的亲热,搂着我的肩膀,叫我伯通,明知道他别有用心,是在利用我,我还是很心热。师兄说我太善良,容易被人利用,师兄说的没错。
黄老邪很可怜,我总是这样为他说话。想想看,一个人一身绝世本领,沦落天涯,连一个知音都没有,这是怎样的痛苦?我至少还有洪七,还有郭靖,还有-----,这个,不能说。
九、武痴西毒
欧阳锋是个悲剧人物,他一生犯了三个大错。首先,练习蛤蟆功就是个错误。我说过,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当然这不是我原创的,这是杨康的名言,自从当上了金朝小王爷后,这句话就成了他的口头禅。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凭你欧阳锋的武学天赋,练什么武功不好,非要练蛤蟆功,动不动就倒立,这个造型也太丑了点吧,比非主流还不入流,你以为你是李小双玩单杠啊。武林里那么多武功,像凌波微步、紫霞秘籍之类的大雅你练不了,铁砂掌、一阳指总可以吧,最不济练个吸星大法、葵花宝典也可以啊,虽然要引刀自宫,你又不娶老婆怕什么。武林里别人练武前,会给自己的武功套路取个好名字,像什么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独孤九剑孤独求败之类,让人听着感觉到文雅不俗,玄幻神秘,最好交手前就把对手吓跑。欧阳锋这猪头倒好,练的是蛤蟆功,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智商有多低吧。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智商也不高,但是我知道扬长避短,我玩的是大智若愚,我叫他猪头一点也没委屈他。
欧阳锋的理想,注定了他一生的悲剧,这是第二个错误。如果说练习蛤蟆功是路线错误,追求天下第一就是方向错误。一个人路线错了还可以改正,方向错了,那就是无药可救。更绝的是,欧阳锋在夺取天下第一的手段上又犯了第三个大错。他的手段,就是不择手段。为了得到天下第一这个虚名,他无所不用其极,他可以害除了他侄儿欧阳克外所有的人,我和黄老邪,还有郭靖和黄蓉,以及很多人都中过他的招。他的名声,很多年前就被自己的手段搞臭了,比梅超风练习九阴白骨爪时散发的尸气还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