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若鸿指指自己的腿:“现在路都走不了,怎么去医院?”
悦心解下身上的围裙,一副英勇的模样:“我扶着你去!”
于是,那个夏日的傍晚,她用她瘦弱的肩膀担着他一半的重量,来来回回,走了很多路。
饶是他腿疼得很厉害,仍注意到她一路的吃力,她薄薄的T恤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那天,去医院的路上,他还记得跟她说过:“何悦心,你看看起来挺瘦,力气还不小。”
那次,袁若鸿的腿的确伤的不轻,韧带撕裂,医生建议立即住院。
悦心扬起眉,擦了擦额角的汗,耸耸肩才跟袁若鸿说:“很严重,幸好来了医院。”
袁若鸿故意龇牙咧嘴的笑起来,非常真诚的跟悦心说了句:“谢谢!”或许,他说谢谢的时候,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袁若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婚了,后来,父亲随一个印尼女子而去,留她与母亲相依为命,他二十岁的时候,母亲又跟继父移民去了美国,所以他身边没有任何亲人,有人肯这么卖力的照顾他,他应该很感动。
帮袁若鸿安顿好住院,已是晚上,悦心还要赶着回学校上课,于是,去医院附近的餐馆给袁若鸿买了盒饭当晚餐。
临走,她还不忘叮嘱他:“别忘了跟护士要外敷的药涂在腿上。”
也许,悦心就是这么闯入袁若鸿的视野的,带着一点点纯朴、温存和娇憨,带着一点点自卑的羞怯,尽管有时候喜欢沉默,但一直勤勤恳恳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后来得知袁若鸿腿受伤住院的消息,何悦心被沈伟伟拉着又一次去了医院。
站在伟伟旁边,悦心又成了那么沉默寡言的女孩儿,她细声细气的问:“袁经理,好点了吧?”
袁若鸿故意皱起眉说:“何悦心你是真见外还是成心?你跟伟伟是好朋友,就跟伟伟他们一样喊我名字呗,要不叫袁哥也行。”
悦心总觉得直呼别人名字不大好意思,于是,怯怯的叫了声:“袁哥!”
就在伟伟跟袁若鸿汇报这几日公司里大致情况时,又有人来看望这位受伤的大忙人,来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穿着米色雪纺裙,抱着大束鲜花,整个人光鲜靓丽,一见到袁若鸿就扑过来,夸张的喊:“哎呀,这才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整医院来了?”
这样夸张的表情,伟伟和悦心见了,都觉得不舒服,于是,停下来不再说话。
那时候的袁若鸿,说不出为什么,就吃这套,他冲那女人笑笑,亲热的招呼,并给大家介绍:“杨洋,某公司的业务经理。”
伟伟上前打招呼的时候,悦心却往后退了退,她拉着伟伟的衣角说:“我们也该回去了,别打扰袁哥休息。”
看到伟伟跟悦心要走,袁若鸿也不拦着,只是叫悦心周末没事儿,想着给他送点吃的来。
等两个人年轻的女孩儿走远,杨洋问袁若鸿:“何悦心是谁?”
“公司兼职的员工,偶尔帮我做点家务。”他脱口而出。
对于悦心的细致、柔顺,袁若鸿是放心的,腿伤之后,他开始渐渐信赖她,动不动就叫她帮他做些其他的事儿,当然,悦心也都能做好。
他给她涨工资,又另外给她红包,但悦心只拿自己应得的那份。
她慢慢跟他熟络起来,偶尔也会跟他开玩笑说:“是不是怕我时不时背后去骂你虐待员工才总给红包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问她:“难道公司里真有人这么骂过我?”
于是,她提醒他:“圣诞节的时候请大家聚餐吧,听伟伟说最近大家都特别辛苦。”
袁若鸿若有所思起来,想了想,才问她:“这是你的主意?”
悦心点头,袁若鸿才继续笑起来,“那我请大家吃火锅吧!”
那年圣诞节,袁若鸿第一次请全体员工聚餐,当然也叫上了伟伟和悦心这两个兼职人员。大家的心情格外兴奋,就着火锅喝了好几箱啤酒。他第一次见识了公司里那些比他还小的小伙子们的酒量,也第一次了解到公司里每个人都那么可爱,原来,平时的忙碌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最后,喝得袁若鸿都不分东南西北了,还有人不断的要跟他干杯。
聚餐过后,一群人要去唱歌,袁若鸿喝多了酒,说头疼,求悦心给他送回家,临走还不忘跟大家说:“你们尽管去玩儿,所有的费用公司全报销。”大家哗啦一下,全沸腾起来,喊着:“一定要玩儿通宵。”
悦心拦了辆出租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袁若鸿弄上去,她跟司机报了地点,又看看身边烂醉的袁若鸿,嘟嘟嘴,小声说:“大家还期待跟你一起去唱歌的。”袁若鸿似乎听到了她说话,跟着含糊的回应了一声,然后,一歪脑袋,就睡着了。
出租车上,袁若鸿满身酒气,睡得酣畅,却苦了悦心。
开始他脑袋还枕在车窗旁,后来,车子一颠簸,他的头就靠到了悦心肩上,悦心轻轻把他推开,隔了一会儿,他又靠过来,悦心再推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悦心不得不投降,只能任他枕着。
两个人靠在一起,隔着厚厚的衣服,悦心居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那么温暖,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引得人不由产生了一股欲罢不能的沉醉。渐渐的,她的心跳似乎强烈起来,内心深处似乎生出来一种绮念,希望这条路能长一些。
其实,袁若鸿已经记不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才对悦心另眼相看的,那些琐碎的事情堆积起来,逐渐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他习惯她不时出现在身边,对他说这个如何如何,那个又该怎样,他也习惯她用崇拜、仰慕的眼神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