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沉默,虹姐起身说,酒喝太急了,尿憋住了。说完往外走,在她关上门我一根烟的功夫我起身也准备上厕所。
在大厅走廊我们相遇,彼此没有说话,灯红酒绿幻灯交错间我们低头擦肩而过。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但我有种错失她的心痛的感觉。
到了洗盥室,大叔问我,怎么今天兴致不高啊?我苦笑不答。
出来的时候大叔小心翼翼地问,你和虹姐吵架了?
我眉头紧蹙的看着他,他赧然一笑说,我看你们前后来,她眼睛红着,就猜的。
我洗手出来,遇到了楚原,他看见我兴奋异常说,队长,你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300块钱来,向手上一打说,我以前来这些地方都是消费,都是我给别人,今天是别人给我。说着都有些手舞足蹈了
看着他单纯的样子,我怀疑自己让他入队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在我准备离去的时候他说,等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完向我耳边凑,我上去就是一嘴巴说,你好好说。
楚原奸笑着说,我今天看见有个dancer长的好漂亮啊。
我说,订你的是散台(大厅的客人,非包厢)?
他点点头。
我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他说,没有啊,有女朋友谁来夜场上班。
我说,那倒是,下次我帮你牵线。说罢,楚原笑的喉结我都能看到。
离开他之后,我到虹姐的包厢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在一次深呼吸以后最终破门而入
在包厢里沉默依旧,知道我下班,虹姐先走去提车
我走到门口,碰见东北和小白一起出来,我问他们,今晚打算归家?
小白说,东北不会,我洁身自好。
东北对小白的回答嗤之以鼻说,没捞到肉就没捞到肉,别唧唧歪歪。
说着一辆凯美瑞就开到我和小白跟前,我一看是那个一身囊膪的肥婆,她开下车窗向我们招手,东北应声而入,进了车里。
目送东北远去,想起这是第一次看到东北晚上睡的客人,东北曾经跟我说过他做这一行完全是为了家里,他还有两个弟弟,父母是刨地的农民。我们从来都不是完整的人。如果世间存在逆天改命的人,那肯定是一出生就注定却少一根筋
远远看着虹姐的车开过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七对,你在等我们啊。
我回头是大胸和翘臀。
翘臀走到跟前莞尔一笑说,七对,拜了你之后我们天天都有班上了,你还真灵。
我说,那就很好。
大胸开口问我,刚刚跟你一起那个壮壮的人,哪里去了。
我和小白相视一笑,都想到她说的是东北。小白说,他酒醉了,先回去了。
大胸嗒然若丧的说,哦,这样啊。
看的出来,大胸对东北又些意思。龙配龙,凤配凤,老鼠生崽打地洞。乌鸦的选择对象当然也是乌鸦。
翘臀又说,你身边这个帅哥叫什么。
没等我介绍,小白欣喜的强答道,我叫小白
我没有功夫在听他们之间的对话,远远看见虹姐的车开了过来。
皓月当空,不时有云朵对着月亮梳妆,又匆匆离去,好像是急切的去寻找有缘的另一朵云彩,它们会期待一起化作雨滴,坠落人间,滋润万物吗,我想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打电话给虹姐。接通了,我说,你在下个路口等我。
她说,怎么呢?
我说,我身边的两个公主我认识,看见了我跟你在一起,还不以为我攀龙附凤的缠着你,传出去了对你影响不好。
虹姐挂掉电话,车还是停到了我面前,这下子掩饰都不用了,解释也是多余的。急中生智,我打开驾驶位对虹姐说,你出来,我来开。即使这个举动不能说明什么,但比像东北一样被女人接走总要有面子一点。
虹姐笑着问我,你会开吗?说着从驾驶位出来走到副驾打开门坐上去。
我轻蔑的看着副驾驶的虹姐说,我的证还是手动挡的,你这自动挡的当然不在话下。
跟小白她们道别,大胸直接给我一个竖中指的鄙视的手势,而翘臀眼里却有些暗败,没有看我。突然发现翘臀长的有些可爱,我暧昧的看着小白,他有所领悟看了翘臀一眼,对我点点头。侧身进了车里,引擎咆哮,启动离开
上了高架桥,车厢里只有GPS在报路况,离下一路口还有多远。
车窗外是化不开的夜,空旷的街道伫立在两旁的街灯,暗夜法师般威严肃穆。每灯的微光抚摩灯下每个孤独的灵魂,为他们打开心门。照亮属于爱的一隅之地,
我身边的你,那边的夜是否灯火依然?
我打开天窗,虹姐知道我要抽烟,帮我掏出烟又帮我点燃。我感激的对她微笑,我开口问她,有什么CD吗,我想听歌。
她取出一本CD放入播放器,来自陶晶莹《女人心事》
东区的咖啡座幽暗的沙发里
总有几张熟悉的脸
那种聪明带点防卫的气质
想放弃却又不甘心的样子
越过她的肩膀空洞洞的视线
摩登女子灰色心事
那种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
喝了酒却又哭得像个孩子
我听见(爱我的人在哪边)渴望的泪
我看见(伤心的故事一遍遍)我的从前
曾经我也痛过我也恨过怨过放弃过
在自己的房间里觉得幸福遗弃我
如果没有分离背叛的丑陋
怎么算是真爱过
请你试著相信一爱再爱不要低下头
别怕青春消逝就不信单纯的美梦
我在这岸看着你游
为你的坚持感动
你会的有一天会幸福的
我抓着虹姐的手,一手托方向盘。有些感慨
车开到她的住处,上楼的时侯我问她,你是一个人住吗?虹姐听出了言外之意,一脸阴鸷地说,我一直是一个人住。
洗完澡我们坐到床上,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始了。沉默中只听见风吹着树叶哗哗作响。虹姐问我说,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很坏。我被她问的有些噤声
她淡然的笑笑说,你想信吗,我有的男人肯定没有你有的女人多。说着眉目清新的看着我。
我头摇的想波浪鼓,她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我说,你说吧。
她说,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从外地农村出来在吃了很多苦,母亲买过针线,父亲做搬运工,后来父亲做起了货运,七十年代做货运都要抢地盘,黑吃黑。为了抢生意还被人砍过,在后来生活才有了改善,我知道父母一路过来的辛苦,自己做人也很努力。
我说,看的出来。虹姐抿下嘴角说,我结过一次婚。
我眉角轻佻示意她继续,她接着说,研究生毕业之后看着同学有的结婚有的有了小孩,我才意识到自己也该结婚了。前夫是个律师,结婚的晚上同房的时候他没有见红,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质问我为什么婚前没有告诉他,我说自己是第一次,他不信反问我说,你都没有流泪。当时我是没有哭,也没有感觉到痛。我说不过他,他做律师的,讲的是证据。原本以为事情会这样过去,但他那晚以后就很少回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这一辈子还没碰过处丨女丨,自己老婆不是处丨女丨难以接受。以他的条件是可以找一个年级再小一点的,但我还是没想过离婚,想他玩一玩就会回头。其实自己从来不知道感情到底是因该怎么进行,但选择了结婚就因该从一而终。从那以后我们就没同房过了,一个月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跟他说,他要我打掉,我去了国外旅游,顺便把孩子流了,也没有了幻想。回来之后就协议离婚了。
虹姐说这些的时候一直不悲不喜,语气中似乎是寒武纪的风,很远很冷。
收拾起寒意,我说,这么些年你没再找过?
虹姐说,我有个弟弟,从小我就体会到父亲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加之自己的婚姻我对男人开始有了厌恶。离婚之后我把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对感情没有了渴望。你上班的地方就是我和几个朋友合伙开的。也遇到过自己动心的人,但都是结了婚的。我并不再想要什么爱情,我想要个孩子,能找个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的人就可以了。
我半信半疑的说,要求这么低,不会难找啊
虹姐说,我有感觉的也许觉得自己不够成功,不敢靠近我,靠近我的我又不喜欢。我喜欢那种低调的,不浮夸,沉稳的类型。
我不自觉地发笑说,我有那么好吗?
虹姐来了精神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注意到你的吗?你来不久我就发现长廊上你的照片,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的。说句你不爱听的,我还特意找过朋友去试探你。
我没有生气,看着虹姐情窦初开的样子不禁莞尔。但突如其来的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看着虹姐得样子似乎又不允许我去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