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我辨认了几分钟才想起这个人来。他是我一个朋友(男)的妹妹的前男友,我高一下学期认识的,起因是我那个朋友把我们几个人拉到一个讨论组聊天。他是国内某大城市一所理工大学的国防生,比我大一岁多,可能因为上学比较早,我高一的时候他就大一了。后来他就总找我聊天,还视频过几次,我那个朋友也说他人靠谱,我也拿他当哥们儿了。后来他爱给我打电话,起初我没有在意,也就接了两三次。后来他女朋友兴师问罪来了,我诚恳地道了歉,说自己有男朋友的,不会再跟他联系。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高二的时候,他跟我说已经跟我朋友的妹妹分手了,想追我。我直接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我不喜欢他。后来他也就没坚持,只是一有空就跟我短信或者扣扣,而且他这个人特别实在,像个东北汉子,所以我不讨厌他。在他水滴穿石一般的攻势下,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就是我在他面前不用装淑女、他在我面前不用扮绅士的那种朋友。但是,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女人。身边没男人的时候,我就跟他亲近,身边有男人了,我就把他晾在一边,而且因为不必掩饰,所以我经常跟他发脾气。而他跟我又在异地,最终导致我们的关系时好时坏、时亲时疏,但是一直不变的是他对我的忍耐和宽容,从来不会跟我闹别扭,我怎么埋汰(讽刺、辱骂、挖苦等)他,他都不发火。
再次接到他的电话,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很快就跟他相谈甚欢,像之前那样自如。我跟他说了之前与6号和7号的操蛋感情,他没有流露什么情绪,只当做好玩的事情,调侃了我几句。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我俩不在上课、不在睡觉,可以通电话,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看见我戴着耳机说着话,即使在吃饭、上厕所。
但是我的老毛病还是改不了,经常一不顺心就跟他发脾气。有一次整整两个小时都在围绕一件事折磨他的耳膜,他也耐心听着,是我最后说累了才挂的电话。还有好几次我都让他别给我打电话了,还说了很重的话。但是即使我不接,他一有空还是会不停地打不停地打。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就好像一切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照样乐呵呵地跟我东拉西扯。只要我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帮得上,他都会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去完成。
这是一个天蝎座的男生,183cm的个子,很壮,长相很普通,家里是农村的,条件一般。就叫他“壮壮”吧。直到现在,我和壮壮就见过四次面。
第一次是我大一寒假出去玩之前,壮壮回来跟同学聚会,顺便跟我聚聚。万绿从中一点红,我是桌上唯一一个女生,给他挣足了面子。后来陪他去街上买了点东西,就各自回去了。
第二次是过完我寒假我回到学校以后,壮壮返校前来我的学校参观参观,我作为东道主盛情款待了他。临走的时候,壮壮很诚恳地跟我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要能抱一抱你,我就满足了。”说实话,我当时心里酸酸的,就主动上前抱了他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放开了我,转身离开。
第三次是因为我的旧笔记本坏了两次,我不想再修理它了,于是让壮壮帮我参谋参谋,买个新的。他是这方面的行家,而且我信得过他,因为他会把我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甚至比自己的还要神圣的事情去完成。折腾了很久,最后是他帮我买了,贴好膜,系统调试好,安装一键恢复,然后放假带回来给我。壮壮开玩笑一般地问我怎么感谢他,我随口说了一句:“亲自去你们家拿吧,顺便莅临视察。”他认真起来:“真的假的?我怕我家你住不惯,你要是真来,我得好好收拾一下了。”我想想,去玩玩也未尝不可啊,而且我又不喜欢他,他也挺老实的,我们是好朋友啊。于是就真的答应下来。在我的指导下,他真的把家里收拾了一遍,从抽水马桶、浴缸到桌椅床铺。
因为妈妈在我刚认识壮壮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孩子,也觉得他是个好孩子,而且知道我也不喜欢他,就答应放我去他家体验体验田园生活。坐了挺长时间的汽车,我下车的时候他就已经骑着摩托等我了,然后载我到了他家,那种农村常见的二层小楼。我跟他爸妈打过招呼就跟着壮壮去了他房间。虽然我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他家里的陈设、装修,还是有些嫌弃的,但终究还是安慰自己,将就将就吧。晚上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我住,他睡他弟弟房间。忍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还是自己打了一盆水,把他房间到处擦了一遍,水挺黑的,我心都凉了,但还是出于礼貌,决定再住一晚吧。
壮壮家里人对我很客气,每天都做很多的荤菜,还一个劲儿地说我吃太少。睡了两夜,我就跟壮壮辞行,他答应了,说下午送我去坐车。临走的时候,我感觉壮壮有些不对劲,听他说话声音也变了——我这才意识到,他哭了。我赶紧安慰他,我说:“怎么才来两天你就舍不得了呢?”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可以让我亲你一下吗?”我真的心软了,点了点头,他的唇就覆了上来,但我心里对他还是有很大抵触的,所以一直要紧了牙,不肯他的舌头进来,他坚持了几下,也就放弃了。于是壮壮因此升级为男猪脚8号。
第四次见面是这个暑假,我笔记本坏了,因为没有延保,拿到售后修很贵,壮壮就自告奋勇地在网上买了配件,说要帮我修。为了顺便还人情,我让他这次到我家来做客,待遇跟我去他家那次一样。那天,壮壮光是帮我拆电脑、装配件就花了一下午。晚上吃完饭,他继续帮我弄系统,电脑光驱这时候还不配合了,凌晨一两点才基本弄好。我几次让他先去睡觉,他却说:“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睡觉,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还不知道呢,我一定要帮你把东西都弄好。”我什么也没说,心中只有叹息。第二天我陪他出去买乐好些东西,我都抢着付了钱,这样心里也能宽慰一些,我欠壮壮实在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