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倒是见过的,但是互相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跟政委报告了两句,发现他似乎不太感兴趣,就说了句“嗯,好!”再无其他。杜宇成也就知趣地离开了。
象征性地去几个主要领导那里报告,也就很平淡,无事发生。只不过大家都有一个比较奇异的感觉——陌生。从政治处经过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杜宇成眼中,当年的指导员,自己的克星。他现在挂着正营的资历,想来,像他这种比较有能力的人,应该不可能去任职什么正营干事之类的,不用问,应该是副主任了。
“呦,这不是大机关的领导吗,杜宇成,什么时间回来的,下来检查?”
“副主任好!”杜宇成一个标准的敬礼,然后换了一个轻松的口吻,“您是领导,您指示,我是小排长。”
“还是那么会说话啊!”真是话里有话的一句词儿,让这气氛瞬间在时光中追溯到从前那个场景中。一个稚嫩的赌气的排长,向一个不知是何目的,不知有何意图的指导员,敬礼,久久不放下,等待着一个还礼。
极品指导员看看杜宇成的资历,“还是副连啊,怎么回事儿,到机关了也不进步,都说机关进步快么不是?”
杜宇成微微的低下头,“惭愧惭愧,我现在是副连,还好,要是犯个啥错误,还有降职降衔的空间。不过话说回来,您的缓冲余地比我大啊。”
“有些人啊,到了大机关回来,也就是那个水平,还就是那个样子。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会变的,狗改不了吃屎啊!”指导员道。
奇怪,都不想和他针锋相对都不行,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啊?这种人,对他宽容吧,他还不识相,简直是对自己的残忍。无可奈何……
“您忙,我会连队了!”杜宇成结束了这无休止的口舌之争。其实自己觉得很奇怪的原因在于,这样一个已经调整过职务,仕途顺利的指导员,为什么对自己却如此有成见。本来过去许久的事情,自己想忘记,他却没有那么大度,难道是自己言语上有率先的冲撞,看来要仔细说话的。
跟连队的战士们一起排队,打饭菜,在食堂同一个大大桌子就餐,气氛很好,很怀念。伙食感觉比机关好,虽然食材差一些,但是味道却很不错。
指导员跟杜宇成老相识,当年建立起来不错的关系,现在倒也有旧可叙。跟他在车场里散步,听他讲述情况。其实他到这个连队,也是挺郁闷的一件事儿。同一批上指导员班的几个人,都去了不错的连队,唯独他被安排到了汽车连。这个连队的政工干部不好当,所以很多人都故意避开这个岗位。然而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个干部口子出来的干部竟然被安排到了这个地方,看来是“领导信任,大大的信任。”
这当然只是杜宇成的玩笑。“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倒是觉得你是我在这个连队看见的比较靠谱的指导员。”杜宇成了解他的个性,熟悉他的为人,也对很多他与连队之间的融合有着自己的见解。跟他一直聊着,聊着,也就交流起很多关于连队管理方面的话题。杜宇成也讲述了自己对连队的认识,讲述了他眼中对这个连队干部岗位的定位。
一谈就是大半天,直到听见文书再扯着嗓子喊:“指导员,连长喊你回连队点名了!”
杜宇成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排长,要去站队参加点名的。呵呵,机关日子过的多了,也就松懈了,对这些连队的日常制度上,疏远了太多,生疏了再捡起来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薛沐阳倒是很有气度,“指导员,点名了!”有些发号施令的味道。他看见与指导员一同走来的杜宇成,扭脸瞧着大家去了。
晚上跟战士聊天,直到熄灯的时间,还被好些人围着。吹牛侃大山,讲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大家似乎更关心机关能办什么事儿,杜宇成认识些能什么事儿的什么人。还有人从旁侧打听下情况,想办些自己琢磨已久却又没有门路的事情。杜宇成倒是不提起自己认识的人能办什么事儿,只是从他所了解的解读跟战士们解释情况。把战士们想的,关心的事情该以怎样的有效方式办好,怎样去找寻能够使上力气的途径,如何处理好那些关键的环节。这些点拨,似乎已经把战士们自己胡思乱想、以为理所当然的谋划给彻底否定了,但是也为他们指出了一两条可行的道路。这下子,有着不少诉求的人都来找杜排长咨询。杜宇成开玩笑道:“妈的,老子刚回来第一天,被你搞得成了咨询处了,给钱,无偿劳动啊你当是。后面那个,谁啊,排好队,你,出去把门,领号。专家门诊实力我还是有的。”逗得大家哄笑。
“洗漱时间到了,不知道么?”一个战士突然道。大家都望过去,是个士官。
“是二班长。”有战士轻声说,是在提醒杜宇成了。
还有一个人站在他旁边,薛沐阳。
“连长……”战士们起身。
“连长!”杜宇成也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自己是排长,该有的尊重要有的。
“都去洗漱!”二班长发话,大家立即散去。随后,二班长也退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薛沐阳看看杜宇成的床铺,军备叠的整齐,有棱有角,只是中间合得不算太拢。
“七年的排长,内务就这个水平……”
杜宇成看着他,很平静,他想知道这个比他晚五年多毕业的干部,小他至少六岁的小伙子的目的。
“杜排长,我跟你说,不要以为你资格老,兵龄长。你才十年兵,连队三级军士长都有的,我照样管得了。你去大机关怎么样,我不管,在连队,就要遵守规定,其他排长干的,你也要干。汽车连不养闲人,你也别跳,否则,咱们公事公办。”薛沐阳道。
杜宇成想笑,这个小子,虽然凶神恶煞的样子,气势凶猛,但是却极度的不自信。方式方法上不得当,其根本原因,是想当然的把杜宇成直接放在了对立面,直接先入为主地认定杜宇成是要来养老,来捣乱,来蹦跶地拆他的台。于是,一个下马威。说实话,没有调查,你哪里来的发言权?素未谋面,为人品性都不了解,就一下子定性,按照自己的定性去处理,分明是太过自卑,极度缺乏把握,于是就产生了控制不住的恐惧。心理学上说,恐惧导致攻击,所以他来出招了。
“连长,你管这个连队,有点儿费劲儿吧!”杜宇成冷冷地说。
“你,你什么意思?”薛沐阳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这就是应该有的效果,杜宇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