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结果……

天亮了，简单洗漱，有些困的感觉，却没有乏的疲倦。这是他到机关数不清的通宵中的一个，却有着不同的意味。今天，报告要上的，情况要发生的，领导也发火的，有人要遭殃的，气是要出的，意气用事的结果就要看到了。

栾义东，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兄弟，请原谅了。

办公室里，杜宇成来的时候，付科长早就在了。他忙跟科长打招呼，然后去打扫卫生，清理房间。付科长说：“小杜，辛苦了，今天别加班了，早早休息吧！”

杜宇成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坚定的信念，坚信这么做是正确的信念在动摇，一种感到行为卑鄙的罪恶感油然而生。那时候，心中的矛盾境地是难以平静下来的。他此时也许能感受到一句他不怎么理解的话，“善恶往往在一念间”。

自欺欺人式的心中自问，强化正确的认识吧，你是对的。就如同自我催眠一般，坚持过了一上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报告递上去了。

中午，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躺下却又睡意全无。心中有事儿，心理素质又不好，真的和折磨人啊。

下午，杜宇成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他扛着，继续工作，还装作没有什么事儿似的。

晚上，杜宇成坐在房间里，反锁着门，静静地坐着，等待着。

宿舍的电话响了，看号码，付科长办公室座机。杜宇成等电话铃继续响了几声，然后接起来，装作半睡半醒的状态，用十分慵懒的声音说：“喂？”

“小杜，到办公室来。”

“啊？”

“立即到办公室来。”电话里，付科长的声音虽然尽力保持着平时的口吻，但是却掩饰不住那种急促的趋势。

东窗事发了！！！

杜宇成估计，会有狂风暴雨袭来，于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到办公楼。

办公室里，付科长和叶副都在，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杜宇成探探头，进屋，叫了一声“科长！”

“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儿……”科长一声叱喝，把杜宇成惊得不轻。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阵批评。这个批评还是很有意思的，虽然语气极为严厉，气愤之情字字洋溢，但是内容却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顶多是说杜宇成“水货”、“废物”，连个情况报告也写不好！

叶副批评，科长在一旁数落，总之，就是很不爽的两面夹击。杜宇成一脸倒霉相，哭丧着脸，大气不敢喘一口，在那里低着头挨训，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可是他的内心，是极度的爽快，极度的舒服。这也许是他这一辈子，最有意思的一次挨批了。看似委屈冤枉的受气包，其实却一点儿也不冤枉，甚至超出了两个当事人能够想象的程度；看似郁闷的神情下，是他反差极大的内心情绪，兴奋而痛快。

批完了，叶副甩门走人……

此时，科长倒是说了两句安慰的话，说什么还年轻，态度是好的，能力可以提高，文字材料还有学习要积累，有些话语措辞还需要进一步的引起重视。还让杜宇成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把事情想复杂。

之后，就是这样了。

结果已经很明确了，但是杜宇成还是给徐之恒打了电话，并约了时间见面谈。有些东西，不适合在电话里讲，当然，见面还有一个目的，为了听到生动的描述，再现那个让他能够倍感敞快的场景，让他能够发泄积郁在内心久久的忿忿不平。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后果，听一听徐师兄阐述其后果的设想。

老实人，自己还是所谓的老实人吗？不知道，隐忍而不发，不是真正的不发，而是等待时机，等待所谓的集中爆发。

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仅仅是因为朋友，而是在于内心的公道。这一刻，犹如千百次独到徐阶将严嵩极其党羽一网打尽的那段文字般爽快。没错，自己的手段也许是卑劣的，目的也许也没有那么高尚，但是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一个公道。所谓正直的，善良的人，没有犯错误而要付出代价的时候，一定是这个世界出了些什么问题。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搞不懂，也说不明，也许不是世界的责任，而在于一个两个，个别的人，不按照道义做事，不为善而为恶。那么，对于这些不公平的事情，惩治那一类人是不是就在让道义在某一个角度展现，让世人知道，公道一直在，一直陪伴着，只是他也许会姗姗来迟，但是他一定会来。迟到和缺勤，是两种不同的性质。希望，如此发展下去，也许他会从迟到，变成按时出勤，及时到位。

这么多的道理依据，这么多对目的的描绘，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为自己美化什么，真的是这样考虑，这样做的。

从徐之恒那里，想要的，都得到了。听到描述着那鲜为人知的场面，听他分析着之后某人的发展暗淡前景，真的是一种享受。

最迫不及待的，是想跟吴鹏建说说这件事儿。杜宇成这个根本不喜欢酒的人，买了一听易拉罐的啤酒，喝着，打着电话，跟吴鹏建讲着。

“给你出了口恶气……我这两天刚开始还以为是走背运呢，没想到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机缘巧合，不然……我跟你说说事儿吧，很精彩很精彩的……”杜宇成喝着小酒，一句一句地描述着，仿佛发生的一幕幕就在眼前，就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这时候，每一个画面，都是享受啊。

吴鹏建开始还跟杜宇成开起玩笑来，当天听着杜宇成讲起这件事儿的时候，顿时语调变得有些高，嗓音似乎很干涩和生硬的感觉，不像是朋友间的柔和调子。“阿杜，你怎么能……能这么干，简直是胡闹啊！”吴鹏建道。

原本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的杜宇成，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他似乎没有回过神一般，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吴鹏建此时做出的反应，或者说，是因为吴鹏建的反应和他料想的，相差太多，太多了。

“你有在听吗？”吴鹏建道。

“在！”杜宇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虽然他在这段时间里，每一天都在掩饰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努力做到不喜形于色，但是此时此刻，在他信任的朋友的耳中，他的语调和声音就能立即把自己出卖的一干二净。这，就是朋友之间的隐隐标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