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杜宇成的心里是非常明确的。孔教员把这样的话题在陆助理耳边重复了很多次,每次都被陆助理一句带过,或者以其他方式应付过去了。这说明什么,陆助理确确实实不是忽悠,而是他做不了主。孔教员反反复复讲这个,也许不止是用这种小伎俩博得杜宇成的好感,而是在暗示什么。见得多了,想得透了,也就全明白了。真正叫他来帮助工作的人,就如于主任所说,是唐副。如果是唐副接任,一定要组成自己所设想的工作班底。他杜宇成就是那个所需要的人之一。虽然他杜宇成有些笨拙,有些死板,不太灵活,但是这种老实似乎正是他能得到唐副赏识的一个原因。也许现在说赏识还为时尚早,因为接触少,自己前期的表现也只是仅仅出现在了唐副庞大后备队伍的视野范围内而已。工作考察,人品检验一系列的考察都在后续开展。不过也可以确定,陆助理担当着信息传递者的角色,他在唐副的面前又是扮演着怎样的实际角色,又是发挥着什么作用,在唐副心目中能有着多少的分量,这还不敢下结论。
这个黄兄,说话总是如蜻蜓点水,不说清楚只是有个启发,加上杜宇成的思考,也就得到了很多答案。不过他这种说话方式真是让人不太习惯,总是半句,半句再半句的往回收线。真跟钓鱼没什么两样。
“这个活动就算能非常圆满地完成,你也未必就能直接去机关帮助工作,可能还要更复杂的情况,千万沉住气。领导用人是很谨慎的,不把你放在哪里沉一沉,是不会轻易委以重任的。”这是黄兄的告诫,很管用的一句告诫。用赵传的那句歌词描述,就是“当所有的人靠近我的时候,你要我安静从容,似乎知道我有一颗永不安静的心,容易蠢动”
相比较而言,杜宇成还是喜欢跟他侃侃对世界的看法,而不太喜欢听这种沉重的告诫,虽然告诫很有用,但是轻松的话题才能让他找到自己思维在动起来的感觉。心有意,灵犀通。话题自然的过渡,两人海阔天空一路是蓝,侃得不亦乐乎。侃得尽兴,才发现自己身上那种文人气息太过浓厚了,非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才能抒发一种抑郁。
在如此紧张的工作中,有孔教员做良师,有黄兄这种志趣有所同的人做益友,加上专业上堪称泰山北斗的老专家指教,真是万幸。随后的事情,杜宇成只是感觉自己辛苦了一些,心情上倒是极度的愉悦。
活动的具体进展就不提了,总之就是圆满,圆满,圆满。
唐副陪在首长看望筹备组织的工作人员时,首长的评价相当高,杜宇成没有资格参加,因为他不是机关的人,但是从陆助理、孔教员和黄兄不同角度的转述中,他感到,唐副应该是认可了。
任务结束了,杜宇成要在领导返回之后进行快速的收尾总结,还要上一个报告。这些工作也进行得比较顺利。黄兄他们学校任务多,工作忙,急着要回去。送别之时,老专家很客气地对杜宇成给了极高的夸奖,说的杜宇成心中那个飘飘然,真是再谦虚也顶不住业内高人的一番赞赏。看来真不是自己不谦虚,是夸奖来得太猛,太宏伟,太难抗衡。
黄兄的告别赠言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就按照近日来两人的交往风格,一句多余的客套话没有,不说什么“常联系,多走动,有机会来XXX玩,我招待……”这样的人情俗套,只是一个叮嘱,再次的叮嘱,“记住,院校,或者机关。现在,你离机关很近,沉住气就有戏。”
孔教员很够意思,一直把杜宇成的总结报告审阅完毕,交给陆助理之后才提出回学校。不过他还附带了一个提议,“怎么样,前面跟你提的事情如何了?让小杜跟我走一趟学校吧。”
杜宇成感到极度的意外,孔教员似乎跟陆助理说过不止一次,可是他只字不在自己面前提及。
陆助理道:“领导这边也没有什么安排,就是这段时间太辛苦了,休整一下。我的意思是听小杜的意见。愿意跟你去就去,不愿意就让他在这边休息休息,四处逛一下。”
孔教员立即道:“他自然是同意了,早就问过他了!”
陆助理还是征求杜宇成意见。杜宇成虽然从未听孔教员提起这件事儿,但是他还是很想回母校看一看的,于是表示鱼啊愿意。
之后,孔教员带着杜宇成一起回母校。
路上,孔教员才道:“把你拉过来,没什么意见吧?”
“也挺想回来的。”
“这次让你回来,主要是想让你给学校的学员讲讲心得。”孔教员道。
“讲心得?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讲怎样能当六年排长的心得?”
“你看你,别拿职务说事儿。你越说,证明你心底里越看重。被职务这个东西绊住了,你就走不远了。虽然这个牵扯到待遇、工资,前途。可是你要是进了机关,跟老陆他一个样子了,进步是迟早的事情。你的经历很特殊,有很多体会,跟现在这些啥都不懂的学员讲一讲,那是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让他们少走弯路……用你一个人趟出来的路帮助更多的人,多有意义。再说,你现在就是在那边休息两天,陆也照样跟你安排活干,我带你过来是救你,让你真正能休息好。他们那个机关,忙得团团转啊,现在领头的还没有定下来呢,很多事情不顺畅,有你忙活的。”
如此说来,自己就算是来充当个反面教材,也是有意义的。
孔教员总是说,教员和学员的想法不一样,他能了解到学员想什么,但是交流起来总缺乏说服力,今天就算是把他们的思想给把握住了,后面又有很多变数。人啊,总喜欢把别人放在对立面。教员和学员就很对立,起码是不在一条统一战线上。像杜宇成这种从部队摸爬滚打过来的,他们本能上就能把这样的人和自己划分在一个圈子里,说句话他们听,讲个事儿他们信,于是才有说服力,才有说和教。
母校还是那个母校,学校里的主体建筑虽未有什么太大的变换,但是有不少设置、新功能的大楼、训练场让杜宇成倍感陌生。就在这熟悉和陌生的交错中,和孔教员一起走着,走着。
杜宇成在学校的招待所里,从引导学员,做一个指路标的高度,精心结合着自己的经历,准备着一堂课。
所有的经历和所谓的教训跟经验历历在目,一次一次,一个一个,从初入部队到当前的境况,职务还是那个职务,但是所经历过的东西,确实不能用职务所概括。
一边是备课的任务,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去备课,一边是自己的总结,带着一种已经验教训指导未来的思想认识去总结,把他的过去变成一本教科书,一本这真正能和实践相结合的教材。
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