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大，大机关

陆助理拿到杜宇成厚厚一摞的资料，翻看着，“都什么内容，挺多的。”

“会议资料，相关保障方案，活动组织计划……”杜宇成一项一项说着，目前这些需要准备的材料在他的心中是极度的熟悉，全都凝结着他的心血。从事这项工作期间，他的作息时间也被彻底的搅乱了，不过这倒是一个不坏的状况。因为他一直是那种夜猫子型的人，夜里的工作效率高，思路反而比白天清晰。晚上工作，十二点之前也许会带有些困意，但是一旦过了十二点还在继续，那就是清醒多了，考研的复习也是在夜里效果好很多。如此一来，夜深人静时倒是有灵感、有感觉的状态。日夜颠倒出效率，但是也毁伤身体，只不过那个时候感觉不怎么明显，年轻么，能扛能坚持。

陆助理一项一项地看着，不紧不慢，还抽空点根烟，他示意杜宇成坐着稍等，自己细细地瞧着，跟导演看剧本那种范儿一般。杜宇成此时哪里有什么心思坐啊，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态被时间拖得消沉了不少，怎么会有心思去静静等待呢？

可是整个内容的量摆在那里，即使陆助理草草地去看也要时间，何况是他现在这个样的细致，让杜宇成心中更是焦急万分。这种煎熬之下很是难耐。而且更要命的是，陆助理在看的过程中不会妄加评价，他越是不言不语，不做什么表态，没有任何表情，越是让杜宇成心中没底。说实话，心理素质这个玩意儿真是太重要了，可是这么重要的素质却又不是你想具备就能具备，想练就它就会有捷径的。

终于，陆助理将最后一页翻过，与此同时长长一截烟灰掉落在他的军装上，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反正是一种淡定地无动于衷。杜宇成看着这个画面，心中以一种绝望地心态放松着，调侃着：他应该是不用自己洗衣服吧。其实，心中在调侃和玩笑的同时，已经再规划着该如何去重新面对这个任务，如何推倒重来去搞第二稿了。心理准备一旦做好了，也就能够接受，也就能够适应，原先种种所不能接受的现实也就会在一瞬间变得坦然面对了。

“要不是把你关在这里面干，还真不相信是你一个人搞出来的呢……”陆助理掐灭了那根几乎都是自己燃尽的烟，才发现烟灰掉落，起身抖了抖，拍打干净。

一时间，杜宇成愣住了，他不敢去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很不错，除了保障方面还需要推敲，我看会议和活动组织的设计都很到位了，具体措辞叫他们基地搞材料的老人给把把关，应该可以算成品的。”陆助理很平静地说道。这与他口中所描述的吃惊完全不对应。真弄不明白他真是吃惊还是小小的恭维表达一下赞许之情。

“陆助理，方案……”杜宇成试探着问了一句。

陆助理顿了一下，瞧着他，“啊，方案挺好啊，你干得挺不错，水平超乎我的预料。这个方案你再打一份，我明天带回机关去给领导看一下。保障的计划和安排要重新考虑一下，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了！”杜宇成道，那当时的感觉，比他知道高考成绩那一刻还要精神恍惚，摸不着头脑。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有把握的时候，也许结果就越离谱；你越心理没底的时候，结果却又捉弄你似的出乎意料。但是这一次的结果也证明杜宇成的能力，他确实适合干这个任务，而且这项工作他认真干了，拼命干了。几年的基层经验一段时间的机关工作让他把积累的能量在此升华。

之后，在陆助理的指导下，杜宇成又将保障的安排进行了细化。看来自己一开始考虑的思路没有错，越细致越好，可是他后来又将起初的思路全盘否定，认为有些过于详细，甚至显得繁琐了。可是真正的保障计划就是要不厌其烦的详尽，而且还需要准备较多的预案和备用计划，设想到各种不利因素的影响，预测到各种可能的情况发生，然后做好应对的准备。原本一项保障工作的量就已经很大了，加上类似剧情分支的各种情况预测，任务容量立即呈现出几何级的倍增，实在是让人觉得痛苦万分。还好，有陆助理在，他在保障方面是经验老道的，情况设想非常熟悉，各种状况都能考虑到。杜宇成不禁对千奇百怪的情况预测发出来自己的感叹，而陆助理的反应倒是很沉寂。“这些情况你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我告诉你，这里有很多看似不可能发生的怪现象，我真是亲身经历过的。”说着，陆助理又举出几个他在真实的保障中遇到的情况，急难险应有尽有，有的安全化险为夷的，有的是有惊无险多少受到些精神震撼，有的则是发生了问题出现了纰漏费了好大力气才弥补过来的。听陆助理这么说，杜宇成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多想一点儿，多准备一些毕竟不是什么坏事，未雨绸缪才是王道。

几天的忙碌下来，保障计划也算是完成了。杜宇成看着那些只字未动的方案和改了又改的保障计划，长叹一口气道：“陆助理，咱们这算不算是拍脑门做决定，纸上谈兵啊？”

陆助理道：“算，当然算，就我们两个人，把整个任务的内容全部准备齐全，这还不算是纸上谈兵啊，太算了。”

听到这个回答，杜宇成颇感到几分惊奇，望着陆助理。

“小杜，你想想，如果我们要搞真正的研究，也是在具体的环节上，涉及到单独一项的效果和技术难题方面，请专家把关，请教员指导。但是在总体筹划上，按照机关主要领导的商议的要求办理，如果你找一群学者来讨论，十天半个月也没有个定论和结果，场面上是热闹，谁说的都有理，可是提出一个方案，都是反对的声音，这里有疏漏啊，那里有问题的，搞多长时间也定不下来。有时候，人多未必就能集思广益。所以说，这个事情咱们两个拉个相对完善的东西出来，到机关再请人把把关，最后领导拍板。即使有不完善的地方，可以想办法进行相对的调整，总比一直拖着好。不然，那这个活动时间再充裕也干不好。说实话，机关这样的活动是多了，一年多少项多少次，都是这么干的，不这么干你一年一件事儿也办不好。这个社会，谁都喜欢出谋划策，谁都喜欢对别人的意见指手画脚，可是关键时刻，谁都不愿意拍板做决策，更不愿意因为拍板而承担责任。所以说，咱们就不要绕那么多弯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