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主任，拜托

踩在人行道上，看着汹涌的车流在马路上走走停停，急匆匆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杜宇成此刻多希望能够多体会这种在路上的感觉。没有方向，不管机关大院的所在地，不用向着那个地方，甚至不用去考虑十字路口该直行还是左转、右转。走着，走着，快慢交替，只是看路两旁的景色，不在乎它是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在路上，他甚至看见了峡山的空旷机场，看见低头专心吃草的牛，看见了山坳，甚至看见了东域堡的战鹰，看见了那个向往的探险洞穴。

走着走着，有种跑起来的欲望，于是不顾穿着军装，穿着制式皮鞋，不顾有些酒意的醉，跑了起来。不为别的，就像阿甘一样，只是想跑，想跑起来。直到出了一身臭汗，酣畅淋漓，才停下脚步，打车回到机关，洗澡，休息。今天，不想看书了。

洗过澡之后，于主任打电话到值班室，“小杜，后面几天工作组去峡山、东域堡几个单位检查，我去陪，这几天家里的事情你处理一下……”

杜宇成应承下来。

路上看见了峡山和东域堡幻象般的景色，却不能去故地重游，呵呵，要留下来面对这个伤心的地方。

这几天都没有到办公室上班，来到办公室才知道，干部部门对帮忙的干部下了一个清退的通知。据季助理说，部里自然要按照干部部门的要求执行，于是秦立涛、许率正、杜宇成都要在近期离开肆云机关了，这是命令，没得商量。果然，开会的时候，部长专门在会上说这件事，对几个人做出了正式的指示和要求，三个帮忙的干部都要在下周之内返回原单位。

果然，和王慕泽的结局是一样的。

部长同时也要求，秦立涛和许率正先行返回，杜宇成则暂时处理工作上的事务，等于主任回来后再走。

秦立涛本来就不打算留下，因为他在基层发展的空间很广，路也走得顺畅，等着接任股长，到机关也就是个经历。许率正和杜宇成他们两个与秦立涛的心态就不同了。

许率正被抽调机关帮助工作中的表现很出众，他所跟随的朱敬耐又是老资格，很多方面都有希望。这一次虽然被清理回原单位算是个小小的意外，但是他心里相对安稳许多。因为他曾与杜宇成说过，他自知十分有可能留不下机关，所以请朱主任帮他调离峡山。依照峡山现在的情况，副营到正营这个坎儿时不好迈过去的，因为编制比一般单位太少很多很多，竞争太激烈了。再说，驻地的条件确实不好，他希望换一个好城市，能为以后的生活以及今后的发展多考虑一下。朱主任似乎也答应帮助他，于是这次许率正回去单位，等待着改变的降临，估计他会密切跟踪朱主任这边的情况。

而杜宇成就比较失落，虽然他留在机关的愿望基本上不怎么强烈，甚至说是有考研这个目标，有所安慰，但是他依然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复习环境相对优越的地方多留一些时日。如果要走，也最好是在报名这件事儿搞定之后，安心回去做最后的冲刺。可是现在，报名尘埃未定，就要离开，岂不是很被动？

非走不可，又能如何？

秦立涛动作快，把部里几个玩得好的，还有他们单位在机关工作的一些同志请出来聚会，虽然跟领导报告一下，走人，先回趟老家小住两天，再回去，等着交接而高升。

许率正这边，与杜宇成一起将峡山的弟兄们凑在一起，吃个告别餐。半年多以前，大家对杜宇成的态度是祝贺，希望他留下。现在，说过的祝愿都落空了，也就改为了安慰。总之，就是不想让兄弟太难过。胡锡强还说道：“机关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但是绝对不是说你这次来就没有意义。你现在工作做好了，给领导留下了好印象，下次他有这样的机会第一个想到你。”

杜宇成道：“好印象没有，坏印象倒是留下了。要是留下好印象，也就不用走了。我自己的能力不行，不怪别人。”

胡锡强他们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杜宇成不说，只是和大家喝酒，他们也就作罢了。

晚上一同回去，许率正还是问了一句，杜宇成才把为首长写论文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你还是要去承认一下错误。”许率正道，“哪怕你再不愿意。”

“我管他，后面要考研走人了，管他什么首长。”

“别这么说，你还没用走呢，去表个态。我觉得，照你说的，首长肯定是特别生气。一个那么大的领导，跟你一个小助理说得着那么多吗？人家才不把你当回事儿呢。我觉得他是挺失望的，而且还是当着你们机关领导的面说，主要是对事不对人。事情过去了，就去报告一下情况，领导也会给你一个说法。”

杜宇成道：“算了吧，我没有什么后续打算了，机关没有什么意思，真的。我对机关挺失望的。跟你说师兄，我以前以为要干活，把工作干好了，把材料弄好了，把事情统筹好了，落实好了，就完美了。可是哪知道，涉及到的工作方方面面。上次搞保障，还从地方协调不少事情。当时于主任带我去协调，我还以为是做什么事情，准备了不少功课。结果，完全用不上，跟地方那些人开完协调会就是吃饭。吃饭还不叫吃饭，那叫喝酒。敬来敬去的，说好听的，还得舍命陪酒。那叫协调吗？那就是把人家喝好了，把自己喝高了。事情就是这么办的？最后我把喝醉的于主任送回家，他第二天还问我怎么回去的。喝酒都喝失忆了，身体是自己的啊，值得吗？”

“你以为呢？”许率正道，“你部队跟地方说是军民共建，可是现在是市场经济了，是一切以经济为中心，看利益看好处。就凭一句共建的口号？你请吃饭，把人家喝好了，关系搞好了，感情联络了，人家才愿意协助你，这才叫协调好了。不随行就市，你是啥也干不成！”

“跟于主任说的一码事儿。都说这就是协调，我适应不了，我也协调不来。现在您说这就是协调，那我觉得说我协调能力不好，那是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