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陪于主任返回单位，于主任在车上说：“小杜，看来领导对你印象不错啊。你后面几天更要注意了。”

杜宇成跟于主任讲了讲自己的心里话，“主任，我从来没有陪过上级的工作组去检查。这几天搞得特别紧张，生怕做错什么事情。反正自我感觉表现不太好，有点儿笨，我还担心领导不满意呢。”

“一个领导一个脾气，有的领导喜欢精明灵活的，有的领导喜欢慢性子沉稳的，有的领导喜欢做事情风风火火张扬的，还有喜欢低调的，各有所长。你这个状况，比较符合这个领导的喜好，这是好事。你不擅长协调，不擅长交往，但是有你自己擅长的东西。”

听于主任这样讲，能够缓解一些自己的疑惑，但是杜宇成心里还是犯嘀咕：现在的社会不就是会协调、会说会做会表现的人受重用么？这是普世的观点，就是如此，一直以来就是这个行情啊！所以自己这个性格，倒是真适合去院校干个教员什么的，钻钻书本，当当书呆子，反而自得其乐。考研，还是要考研。

把主任送到家，司机宋载成跟杜宇成道：“杜助理，你看，上级领导对你都有好印象，你可得好好表现，留下来在机关多好。”

“今天主任还跟领导说机关的编制问题，很难的。”杜宇成道。

“其实也未必”小宋道，“于主任那天坐车上还说，自己这个位置也干不久了，他早晚要走的。不管是升上去还是走人，都是要离开，所以要赶紧物色一个接班人。我就跟他说，眼前不是有吗？他却说，小苗和小杜的交往协调能力都还不行，不爱交往，不会协调，太年轻，很多想法还没有转变过来。这样即使干这个位置，也会很辛苦，很困难。”

小宋和杜宇成也混的熟了，更知道他是老实人，于是关系很不错。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不希望自己太老实，因为老实会吃亏。可是又有很多人想跟老实人叫朋友，因为老实人没有害人之心，对其不用留防备之心。这样的朋友相处起来，比较舒心省心。如此一来，知心朋友都是比自己老实的人。但是要论办事帮忙，还得靠那些精于协调的聪明朋友。所以说，有时候帮得上自己的，还真是那些人。可这些人，却又不是最最知心的朋友。生活，就是这么充满对立的矛盾结合体。

“嗯……”杜宇成不知道如何回应宋载成这句话，不自觉地发出这个声音。

宋载成又道：“其实你这方面多练一下，还是有希望的。苗助理我看他够呛，部长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你就比他有优势，部长又是你的老领导……努力提升嘛，再说，你现在人在机关工作，就是最大的优势。”

杜宇成倒是很认同于主任对自己的评价，确实如此。虽然自己已经在经历很多事情后有了成长和改变，与西河那个贸然与书记对抗的不计后果的杜宇成有了很多的转变，但是依然欠缺太多。这个世界纷繁复杂，不是他那个单纯的，理想化的头脑和思想能够应对的。考研，也许仕途和权力的进步少一些，但是兴许能让自己走入另一片天地。

坚持吧，不要动摇。杜宇成这样对自己说着，更加坚定着信念和追逐目标的决心。

杜宇成跟小宋商量，让他把自己送到王慕泽住的那个招待所，去看看他，并让小宋先回去，自己随后打车。小宋离开后，杜宇成打电话后，来到王慕泽房间里。

王慕泽正在房间里整理着东西。“你小子，很忙啊，机关领导！”

这两天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词，可是杜宇成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代表的是机关，可是自己始终是个排长，是个帮助工作的非编人员，所以他对这种称呼带着些抵触的感觉。“你来搞完活动就走啊，我还以为你要长期留在机关工作呢。”

“我这不是第一次来了，前面到我们业务部门干过将尽一年，但是没有留下。这次本想借着机会，再努一把力，可惜……”

杜宇成道：“一年的机关经验，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编制方面还是有文章可以做的。虽然有满编，但是有人如果下了技术级，那就可以在行政上挪出编制。这个我以前也不知道，只是以为编制有限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上一次很无奈地离开。这次倒是找打办法了，可惜，没能继续留下来。现在干部部门对我们这种帮忙很警惕，一般是要求必须完成任务立即返回。呵呵，没有别的方法了。”

“唉……”杜宇成为好有叹息着。王慕泽曾是个极为自信的人，当年《合金装备》里把雷电用得出神入化的家伙，自信，有思路，遇到事情的冷静。那一切素质让人不禁大哥冷战，觉得他实在是强大。雷电，无往不胜的雷电，现在似乎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虽然他当年很早就能到机关帮忙，但是无奈之下依然返回去。在峡山的机关工作，深得领导赏识，但是时势造英雄的时代里，英雄也无法胜过时势。峡山的进步完全受到框架的限制，眼前的级别进步还好，往后的每一步，就是极度的困难，举步维艰。同样是为组织做贡献，付出都很多，可是有些人能走的很远，有的人却早早的被迫离开，这就是单位的框架，是体制。

一时间，杜宇成觉得语言真的是那般苍白和无力，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王慕泽要再次失望的现实，无法改变他要面对一个峡山的现实。

王慕泽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把话题转移到了杜宇成身上。“你现在机会不错，在这里这么久了，没有办理手续却又能留下来，说明机关离不开你的。好好干，一定要替兄弟实现进机关的愿望。”

“少来，还是你自己实现比较好，我真的无所谓。虽然你找到了技术挪编制的路子，可是必须要让领导觉得你可以继任，觉得你能担当。我不行，更何况不想呢。”杜宇成把自己考研的打算说与王慕泽听，因为都是交心的兄弟，也就毫不保留地讲讲真实的想法。

王慕泽倒是不太赞同，“你也别嫌我不信任你，考试这个东西偶然性太大。上次报名的教训你也有了，不用我讲你也清楚，很多东西不是你决定的。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考研上，不是个好办法。何况，你又有眼前的机会，放弃太可惜了。”

“呵呵，两条腿走路么，我也没有都耽搁。除了挤不出时间的情况，我都是完成好工作再去学习，两不误。”杜宇成其实还是倾向考研，但是发现王慕泽的态度，知道他不太理解自己的打算，也不想去辩解和争执，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找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其实心中的目标没有变。只不过，有时候不想让朋友太担心自己。

两人聊到很晚，杜宇成才回去单位，第二天还有陪同任务。很久没有聊得那么舒服了，回到值班室都带着兴致，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