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敢为敢当

杜宇成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由于有个高度的落差，看不太清楚，于是往前奔了几步，隐约是有个车的影子。

“去跟司机说，你出出试试！人家明显不把你个调度放在眼里啊！”李助理又放了一句话。

杜宇成气呼呼地用对讲机叫着那台车的车号，他记得清楚，刚才剩下的那一辆，应该就是这个，没有错了。可是呼叫半天就是没有应答，什么情况？此时没有仔细考虑，也因为欠缺经验，就立即追了上去。

爬过半个坡才看见建筑的全貌。没来过，虽然在这个保障点有半天多了，可是因为一直在调度室和停车场之间两点一线的行动，根本没有四处转悠过，周边情况也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宇成握紧对讲机，一个加速飞奔到车子旁，急促地敲击着车窗。

事后想一想真是庆幸。这一行为实在欠妥。虽然杜宇成考虑如果是申请用车的行动参与人员，一定会按照事前明白的规定向调度室要车。没有要车直接自己叫司机走，肯定是对机关熟悉的人，对司机也熟悉的人。这是什么人，杜宇成以为是参谋人员之类的。但是对本级机关熟悉的，未必只是参谋、干事、助理，还有可能是……

幸亏，当时叫车走的人不坐在车里，否在这一没有规矩、欠缺礼貌的行为必然招致祸患。

命运，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幸运，也往往是几秒钟的时间差。

车窗的玻璃降下来，司机道：“杜助理……”

没等他说话，杜宇成直接抢着喝道：“我没有派你出车，你怎么就跑了。”

“杜助理，是……”

“别废话，赶紧去停车场，有行动组的领导用车，快点！”杜宇成严厉地命令道。现在不跟你算账，还好没走远呢，要不真就抓瞎了。行动组的领导现在都是办急事儿，那要是耽误了，就是大问题，甚至延误行动进行和首长的命令落实。说轻了是保障不力，说重了，贻误战机，战争时期枪毙自己都没地方喊冤去。别的不管，先保障再说，等你出车回来再批斗教育。

“杜助理，我去不了啊。”

“啊？”杜宇成惊愕。

“这车是首长用的，刚才他走到停车场叫我的。”

“什么首长？”杜宇成不解，难倒还有比行动组领导大的首长跑过来抢车用？

司机淡定地道：“一号首长！”说着，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哨兵旁站着的人。

“一号首长！”杜宇成看见了那个背着手站着似乎在等人的身影。虽然他到机关很少见到，但是肩膀上星星和杠杠的组合让他很快判断出，此人的确非他所处的机关大院里的一号、二号首长莫属。

在他发呆之际，对讲机又一次想起。留在保障点的勤务员呼叫杜宇成，说是行动组的领导有急事。杜宇成还没想好怎么应答，对讲机里就换了一个声音。“助理啊，你好，我是XXX部的XXX”杜宇成看过行动保障手册，这是一个师级领导啊，亲自呼叫，看来是真急了。

“首长您好。”杜宇成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能说些什么呢?

“助理啊，我现在有急事，你帮我安排个车。不是小车都行，派个面包车或者是客货车都行，能把我送到地方就行，很急，麻烦你给想想办法啊。”

不用去看停车场就知道，肯定是空荡荡的。杜宇成道：“首长您稍等一下，我马上问问其他车的情况。”一通呼叫，没有在返程中的车子，要从最近的机动点调车也要花些时间，何况那边的情况还未知呢。而从那位领导带着焦急的语气中可以得知，实在是不能再等了。副师级干部亲自跟杜宇成联络，而且语气相当客气，连“麻烦你”这种话都讲了，连坐客货车都不在乎了，可见情况之紧急。

眼前就有台车，却不能用。看来这个保障不力的罪名是背定了，但是不能耽误事情啊。

杜宇成此时心一横，问司机道：“首长还用你的车吗？”

这句纯属废话，不用，干嘛还在这等着。再说，用不用还不是首长说了算？

司机也觉得好笑，但还是点点头，“首长让在这里等。”

杜宇成嘴里嘀咕着：自己有车怎么还用我这里的，这不添乱吗？这老实人急了，也说首长的坏话。

对讲机那头，副师级领导的态度更加焦急。杜宇成想起于主任说的那句话，最重要的原则是保障为上，其他的管你那么多？一咬牙，一跺脚，嘴里喷出一句“去他妈的，豁出去了，要死屌朝上，不死翻过来！”三步并两步，直接奔向首长而去。

首长正和警卫聊着什么，警卫突然注意到了快速向他移动的杜宇成，条件反射地警觉起来。

首长也注意到了，微微侧头。杜宇成已经来到首长身外几步之处，站定，缓口气，敬礼，“首长好！”

首长点点头。

突然面对着首长，开始对自己的草率决定有了些悔意，但是还有退路，只要话不出口，圆过去式没有问题的，就当路过，跟首长问声好，从一旁走掉就行了。可是那岂不太没风度，太他妈的怂了？此时想起李助理那指着这个方向的眼神和所言之语态，纯属幸灾乐祸，自己太着急，都没细想，更没有体会出味道来。这小子肯定是看见领导把车用走了，故意不说，等着看笑话么！

杜宇成战战兢兢地道：“首长，我是这次任务后勤保障组的，这个保障点的调度员。”

“嗯！”首长半转身，看着他，等着下文。

“首长，现在保障的车辆都在用，然后，XXX（单位）的XXX领导，急着用车……”

首长道：“嗯，XXX（单位）的XXX啊，知道知道，他来参加这次任务的，那你就抓紧派车吧！”这首长似乎以为杜宇成是来请示汇报工作的，于是如此安排着。他哪里晓得，这个小干部是在打他所用的车的主意。

到这里，杜宇成还有退路的。他也确实犹豫了。谁不怕？一个小排长，站在如此大的首长面前，级别差距数都数不清，而且还是机关最大的首长，一号领导。杜宇成竟然来抢他的车用，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管他呢，既然来了就说，大不了回去复习，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早晚考试走人的，你还吃了我？

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也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