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标准和作风

将部长送到家，和司机一起把行李搬到屋里，杜宇成就离开了。

晚上，秦立涛出去和单位过来的同事小聚，宿舍里就剩下杜宇成和邱腾峰。邱腾峰按动着遥控器，换着频道，杜宇成也坐在那里看着电视机，放松一下大脑。送完部长回来，又做了一套阅读和完形，查完生词背诵课文，感觉脑子里似乎搅成了一团，难倒脑细胞也可以抽筋的？仅仅是一天的功夫，状态怎么差的这么多？有此感叹，考试真不是个科学合理的选拔人才的方式。可正如当今社会的通则所说，“没有考试你拼得过富二代吗？”

邱腾峰找不到感兴趣的电视节目，便跟杜宇成闲聊起来，“见到老领导不好好他套近乎啊？”

两人说话随意，杜宇成对这种语气早就不怎么敏感了，简单些，再简单些，不要想得那么复杂。“能说什么，领导说什么我就跟什么，接不上就听着好了。”

“你每天看书复习，费那么大劲儿考研干什么？又不走技术级。现在在机关，好好干活，又有部长这个老领导，你就留下来得了啊。在机关工作机会多。”邱腾峰劝说着。

“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是想一想，还是觉得考研好了。”

“哎呦，我看你这句话比较实在，够坦率。比苗助理实在多了。”

“留下也不容易，你看，苗助理干这么辛苦，不也是走了？”

邱腾峰道：“他就算了，不可能留下的，人不行，工作能力强又怎样？”

“人？没觉得啊！”

“他那时候也住值班室，对领导倒是特别好，对我们都不怎么客气，说话就是很冲，搞得好像我们是他带的兵一样。这又不是基层，他又不是主官，我也不归他管。他跟小宋，部长司机，还有另外一个司机付班长，付班长被安排给机关首长顶车去了，听说过两天回来，所有的这些人的关系都不行。还有，霍助理也讨厌他。虽然我不喜欢霍助理那一套，可是更不喜欢苗助理。他那个人……”到部里四个月多了，还第一次听邱腾峰说谁谁谁不好，还讲了一大通实例印着。看来这个苗助理把大家得罪的不轻啊。干嘛要把管线管搞这么复杂，有必要么？

“我感觉他是留不下的。别说没有编制，有编制也不行。”

杜宇成道：“你也说了，没有编制，我也不打这个主意，先备考再说。”

“再干一个助理没有编制，可是又不是就助理一条路？你们办公室不是还有一个位置么？”

“季助理他们专业啊？那纯属扯淡了，我完全不懂，隔行如隔山，开玩笑啊！”

“你故意气我的吧，我说的是于主任。你们专业不就是他那里有个位置么？于主任干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提升了。他一走，你在这边接上去不是顺理成章？”

“天下哪有这么多顺理成章的事情？”杜宇成一笑。

邱腾峰的话，杜宇成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两人之间的内容也就成了一句玩笑。

部长回来，部里的气氛紧张了许多。首先是周一的交接班会上，各个办公室汇报的内容都非常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的饱满。饱满却不是啰嗦，每个主任的语言上都极其精练，对每项工作拉条挂账地描述，可是在重点任务上，都讲得非常清楚。部长时不时会打断某人的汇报，追问进度，搞清楚情况。虽然部长是外出学习了许久，但是却对各项工作依然保有关注，什么情况都掌握，什么都未曾落下。如此一来，各个科办将工作汇报完毕，这个会已经显得较长了。随后，部长对马副部长在这段时间负责工作做了肯定，然后又就后面的工作安排和推进提了几条要求。这是到机关以来，杜宇成所参加的最长的一次会议。其次的变化是在办公秩序和遵章守纪方面的改善。最明显的例子，原本有什么事情临时要办，各位主任都是立即着手去处理。而现在，大家都要去部长办公室汇报一下情况，让领导知道自己的去向。还有在忙碌之后，大家喜欢抽空到某一个办公室闲聊两句，放松一下。可是部长回来后，基本上没有见过这种放松方式了。最后是工作的要求，材料、汇报，各种标准又被部长拿出来讲，于是让大家都很紧张。

这时的部长，和杜宇成所认识所熟知了解的东域堡参谋长有着太多的变化，让他一时间几乎赶到极其的陌生。可据邱腾峰说，当年部长在当站长的时候，就逐步显现出风格上的转变。“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位置不同了，考虑的问题不同了，想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了。”邱腾峰枕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天花板，发出一句感叹。

是的，人是会变得。从没有想过自己这个服从意识很强，一直以来很守纪律的小干部竟让会公然与连队主官做对，公然做出那种事情。人真的会变，而变的根源是思想和认识的改变。也许有一天，会变成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尽量的保持着这份坚持的同时，也要忍受不改变带来的诸多困惑与苦痛。

机关工作是有季节性的规律的，有特定工作阶段的忙碌，有特殊事件带来的忙碌。这一次，部里迎来了一个大型的活动保障任务。全系统投入，各个科办参与。这个活动从准备阶段起，部长就亲自抓。第一个任务是保障方案的制定。经历过抗震救灾的那个急难险重保障准备工作，杜宇成原本以为不会再遇到让自己觉得更加艰巨、更加忙碌、要求和标准更高的事情了。可惜，这个认识总会变，深刻的记忆总会被现实以更深刻的方式改变。

方案制定先是各个科办筹划，分别制定，然后统一审核。于主任带着杜宇成一起做方案，日常工作不能耽误，还要按照要求和时限完成，那只能是加班了。每天晚上奋战，而且还是连续，有的时候甚至超过了凌晨四点，使得杜宇成几天之中未完成当天的学习任务，真的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可是花费如此的精力，把任务完成好也不错啊。想得倒是好，这些凝结心血和杀死无数脑细胞的方案，竟然直接被部长扔了回来，全部返工，标准低。各个科办的情况是一样的，都是标准不高。

部长专门开了一个会，说了这件事，指出大家思想上不够重视的问题。杜宇成看着被打回来的方案心里头很气愤，耗费如此的功夫，那么认真的对待，还积累了众多没有完成的复习任务，结果就这么被打了回来。领导是不是觉得不够完美，看也不看就让大家返工，以为这样才有更好的东西拿出来？这算什么领导艺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