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过多的获取司机的想法，两人的讲话就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此行的目的，部长。说起的内容与部长有着各种关系，但是谁也不会深入说，更不想说深入，若即若离，怎么讲都能围绕着部长，却浮在水面上。于是扯到了部长的家属，小孩，扯上了一些性格和待人上的优点。
滴水不漏，谁都是这样。亦或者，是出于防备和自我保护的考虑不肯多说，两个人都是。
在机场，两人等到了推着行李车的部长。杜宇成忙笑着迎上前去，“部长好”说着伸手去接行李车。
部长却将行李车推给了司机，然后对杜宇成道：“让你们久等啊，托运的行李找了半天没看到。”然后就朝着出口走。司机推着行李车已经快出门了。
“小杜，好久不见啊。到部里多长时间了？”
“四个月了。”杜宇成答道。
“我学习去之前呢，你们于主任报过这个事情，说要从底下单位挑个人上来，因为以前办公室的小苗要去基层部队任职。他这里没有编制，工作却很多，忙不过来。我当时也没有太关注，都是他自己挑的。后来你到部里以后，我听到电话里面的汇报过才知道是你。我就跟他讲，这个小伙子不错，跟我干过活，什么情况我都知道，本分，不错。”部长走着，说着，已经来到了车前。
杜宇成忙拉开车门，待他上车后关好，再去帮司机将行李放在后备箱。
其实想想部长的话传达了两个意思。第一，不是部长的主意叫杜宇成来的，而是凑巧。第二，他对杜宇成太了解了。所谓一句“什么情况我都知道”却让杜宇成有些在意。当年自己离开东域堡的时候，作为参谋长的他说过一些话。其实那个时候，参谋长对杜宇成已经是相当了解了。两去两回，工作时间长，先是不了解，随后优点凸显，再然后，是缺点尽露。而且当初，自己本是跟着参谋长干工作，也算是他手下的人。可后来却因为机缘巧合跟主任接触到了。当时副官也说了，主任接政务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建议杜宇成表表忠心。对于副官的话，杜宇成是绝对的真理来执行的。可是那一次，有很多政治投机的意味，让杜宇成心里不安。可是事后，最有意思的是投机还不成，出了意外……这段往事，不知道参谋长心里如何看。即使没有这些，杜宇成不擅于协调，办事不够灵活，脑子不太活泛的印象已经深深刻在参谋长的脑海之中。说实话，还不如是个不熟悉的领导，慢慢接触，慢慢展示和了解来得有好处。
拎着一个行李箱不知道该放哪里的时候，杜宇成的思想就已经游离太远了……
司机接过他的手中的箱子，道：“没事儿，我自己来，你照顾好部长。”
随司机一起上车，“部长，那您看，我们是回去还是……”
“直接回家，老婆做好晚饭等我回去吃呢。这上学上的，哎呀，多少年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
一路上，司机只管开车，不参与什么谈话。部长倒是问来些关于杜宇成的情况。因为当时杜宇成调离峡山到西河，曾跟他联系过，所以他对杜宇成的印象也就是到了西河为止。而他问的，也大都是在西河的工作和进步。当天得知杜宇成目前还在担任副连长排长时，他很意外。“当时你们几个外单位过来轮训的干部，还有后来外调的，基本都是同一批，是吧。”
杜宇成回答着部长的话，细数几个人名算是例证了。
“东域堡的机会还是多。一来是任务单位，干保障就是成绩，保障优质就是工作绩效。二来，规范保障是出名的，试点单位，上级工作组检查多，观摩多。迎接检查就是提高知名度。单位知名度高，干部的成长进步就有更广阔的天地。三来，演习演练依托咱们搞，很多干部都是因为那种时候表现抢眼，被上级机关和领导看中的，脱颖而出。我们在的时候，被上级看中抽掉的，被这一级机关调配到其他单位去干主官的，我们自己推荐出去的，还有本单位成长起来填补空缺的，基本上只要是肯用心干，再有些能力，有责任心，全都不耽误进步。提前调是普遍，正常按年限调整的都算是不出众的，晚调不调的那是不好好干的。”
杜宇成也和着领导的话，“部长，东域堡是出干部啊。”
“你在那里看得很清楚，对吧。现在部里面，还有机关其他部门，好多都是东域堡出来的。哪天咱们有空了，把这些小兄弟都叫到我家里，请你们吃顿饭。”
司机接了一句：“部长，那人可多，嫂子可有得忙活了。”
“忙活不怕，就怕坐不下，听说又有来的。机关那个参谋，罗才峰，过几天就要过来报到了。”
罗才峰,好熟悉的名字，原来是他，裁缝啊。当年搞演示的时候，大家都恨死他了，聂处长身旁的小跟班，当时都说他是助纣为虐。可事后想一想，对聂处长一点儿恨意都没有，对他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
“东域堡出干部吧，提得起来，机关也抢着要啊。你们西河就没有这个优势，干部多，压的了。你去也是外来人。现在有些单位领导啊，看不上外来的干部。观念陈旧，还分得那么清楚。人家不在你单位干就不是做贡献？在哪都是给部队给国家干的。现在有些主官，小年轻，没见过世面。提得太快了，经历的事情少，眼界不开阔。提快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其实部长没有说起杜宇成性格上的缺陷并不等于他不了解，没有考虑这方面。相反，部长一定是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提，给杜宇成留个面子好了。毕竟，过去这些年，发生这很多事儿，当年杜宇成的参谋长不会再像当初对那小轮训排长一样亲切了。
很多时候，不留面子是亲近，照顾面子是疏远。难怪有人说，一个人得了重病，说什么“祝你早日康复！”“没有事儿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多注意休息，保养好身体”这类话的人，只是表面的朋友，他们也许心里咒你从此一病不起，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也说不定。真正说“你怎么还不死”“死后你的山地车归我”“靠，喝两瓶二锅头立马什么病都没了”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原来所谓的关系的疏远，也竟会是与面子息息相关的这么个状况。
路上，部长的话题还是离不开东域堡。不仅仅是说出干部的话题，还说杜宇成在那里轮训的经历是如何如何的有帮助。领导说东域堡就是谈起自身的经历，说起自己工作的付出，讲到建设的成果。看来，部长离开那里有些日子了，可是心中太挂念那里。他是从那里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对杜宇成来说，似乎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这么魂牵梦绕般挂念的地方。四处奔波，匆匆过客。除了几个单位的个别人有着笃深的感情外，就是在东域堡有着多一些的牵挂。何时结束这种漂泊？考研才能让自己看到希望。
当前的这种情况，在机关帮助于主任做好各项工作才是立足的基础，立足的目的倒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其他的目标，而是为了获得一个暂时安顿下来的环境，提供给复习一个优越的境地。当然，如果要回去，克服各种环境不利条件，也要把学习抓紧。但是在这里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上层路线的优势。这机关，可以通过对干部部门熟悉的同志，获取自己报名的最前沿信息，确保这个环节不出现任何问题。
仅仅为了这个目标，就要做好工作。部长面前，也必须尽力表现，考研的事情暂时还是先瞒着好了。哪怕于主任跟他说过，只要他不主动提出，就不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