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变与不变的认识
秦立涛在打扫卫生时讲得这些话，杜宇成还真听进去了，不但听到了耳朵里，还堵在了心里。
逮住上厕所的机会堵着秦立涛，想一问究竟。秦立涛道：“搞什么，注意点好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得不到答案，那就靠自己一贯的获取手段——观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秦立涛的话，心理暗示的作用非常明显，听什么都有状况，搞得疑神疑鬼。
看不出来端倪，却把自己弄得彻底分了心。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找机会跟许率正讨论这些。许率正道：“我来的时间也长，不过实话实说，是感到有些人比较过分，牛哄哄的，讲话一点儿不会客气，咄咄逼人。而且他们就是明摆着使唤咱们。其实说穿了很简单，他们是机关编制内的，咱们是过来的临时帮助工作。以前编制调整之前，有位置的时候，上来帮忙的都是有机关成为正式机关人员的。有那种可能，他们就不会太明显。现在，咱们这种要下过来非常不现实，所以啊，他们就……”也许是怕杜宇成听了之后太不自在，许率正补充道：“没有必要太介意，你别放在心上。干好你的工作，跟着于主任好好干，听于主任的。这个部里，就是叫咱们来的人才会真心替咱们说话。”
看来，许率正对情况也有看法，看得也很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杜宇成很奇怪，是不是因为自己一心考研，读书读傻了。这种察言观色，听声辨义的本事，本就是在基层连队就锻炼出来的。为什么到了机关，竟然没有发现？来帮忙的人只有自己一个的时候，丝毫未曾察觉。如今，还是别人点透，才有所发现。
看来，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把别人想得太好。
随着接触的深入，许率正、秦立涛和杜宇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不自觉地聊到很多机关的人和事。在吃饭的时候，一起交流的时候，听他们两人聊得那些情况，杜宇成有一次深切地认识到自己消息来源途径单一，交往面过窄。秦立涛的消息多来自于一起从单位到机关的朋友。而许率正的消息也从办事、协调过程中打交道而逐渐认识和熟悉的人处获悉。相比较而言，杜宇成则是消息闭塞，在机关的生活真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一般来说，间接获取的信息会有些失真。因为在信息的每一步传播中，会有传播人听取、理解、分析、加入自我见解的过程。但是失真总比没有好，起码最初的信息源所包含的内容会大致保留下来，只不过内容多了，杂了。
除了与秦立涛和许率正一同探讨之外，杜宇成还会跟许率正单独交换些意见。尤其是对他现在才发现的情况，体会到别人的所谓态度和繁多的安排。对此，他自己没发现的时候很自在，觉得机关什么都比连队好，能经常出去透透气，环境较为和谐，对他来说没有那种让空气凝固的感觉。可一旦发现问题，从前的诸多好处都统统得蒙上了亦曾与阴影。
“其实没有必要太在意。你心里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行了，不要表现出来。你听于主任就行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要是他们太过分了，小小的回击一下，但是不要得罪，千万不要得罪他们。”许率正就是本着这个原则做事的。“我说过，千万别太得罪人，毕竟他们是老机关，收拾我们很容易的。比如汇总材料的时候，你提供的素材有问题他看出来也不管，故意给你放上去，到时候大大小小的责任还在你。机关比部队复杂多了，你也别在意，考研，上学，分配，目标很明确的啊。”
“我这个人，不太会拒绝人！”
许率正道：“脸皮太薄么。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针对性，是不是你们东域堡出来的霍子健啊？他是什么事儿都找你。帮他干几次他就觉得找你是天经地义的，你要是拒绝他反而觉得你不老实了。是不是？”
一语中的，就是这个人。太聪明，又太滑头，老是拿东域堡来说事儿。聪明过头的人也未必让人省心。
原本想争一口气，让他们知道所谓的杜宇成不是软柿子。可想想在西河的事儿，也就按照许率正的意思，自己基本上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处理问题。
过了一周，于主任请了十天假回家办事。他走的时候，安排杜宇成道：“有什么事情，业务上的日常工作，你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让小季帮你把把关。不懂的多问！”
于主任休假的第二天，季助理和秦立涛接到任务，即刻出差了。整个办公室就剩下杜宇成一个人。就是没有主心骨的时候，事务就会来。上级下发了紧急通知，杜宇成立即打电话向于主任请示。可是电话里讲的又不能涉及通知内容，讲了是要泄密的。一个明白情况，讲也讲不清楚；一个搞不懂状况，听也听不明白。最后于主任道：“你按照下发的程序办，让小霍帮你把关。”
杜宇成倒是知道下发的程序，只不过要以本级的角度考虑周全，再提要求，抓落实，这一段内容他把得不是很准，自己也缺乏足够的把握。在机关毕竟要小心谨慎，自己拿不准的事情是不能办的。但这是个紧急通知，按照要求是必须在接到之后立即承办，汇报和下发的，拖不得。于是他着手起草，仔细研究从前文件中相关内容的站位和语气，自己拟出一段儿，然后将上级下发的通知全文附后。随后，杜宇成把自己起草的文件拿给了霍子健，“霍助理，帮我看看，急着转发。”
霍子健兴许是正忙，盯着电脑的屏幕，爱理不理的样子。
杜宇成于是大声又请求着，霍子健才道：“你自己看，这种事情我说了也不算，你们自己口子的事情。”
“于主任不是休假了吗？”
“季大主任不是在么？他不是很牛么，在底下部队也干机关，找他去，他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