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有了许率正和秦立涛的机关工作和生活发生了许多变化。当然，未必是因为他们两个让机关变了，而是他们两个的到来，让杜宇成对机关的认识变了。亦或者，不能说是变，变与不变，也真是个问题。

首先是杜宇成他们那个办公室，因为秦立涛的到来，人气旺了一些，气氛活跃了一些。杜宇成不怎么爱说话，而且在机关本着低调的原则，不太讲话，因为记得东域堡指导员的教导，少说。尤其是在把不准怎么说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言多必失的结果，所以尽量少说。而秦立涛却不同，他的脑子很活泛，而且看起来不似杜宇成那般有诸多顾虑，说话看似随意，却从未听出有什么不妥。真不知道这个情况是杜宇成自己太拘束，还是秦立涛拿捏得体。不过要想知道他的话是否得体，看看两位老机关的表现就知道了。经杜宇成观察，季助理对秦立涛的活跃并不反感，而且还表现出比较喜欢的样子。对此，杜宇成倒是没有什么不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理方式，无论这种处理方式是有意为之还是自然形成，都是各自的自由。别人说，他专心工作之时听不见谈话的内容，有时候又会听一两句，遇到有趣的情况也跟着笑，说，他倒是没有开过口。秦立涛不只是会说，业务工作能力非常强。他比杜宇成到部队工作的时间还要长一年，并且一直在一个单位干同一个专业的工作，从最基层干起，各种岗位都任过职，专业能力和管理、协调等方面的水平都是历经过锻炼和检验的。在部里工作，他处理事情很有一套，季助理在这个方面非常喜欢，还经常跟他讲上级业务部门对他的较好的评价。“上面领导对你的印象不错，对你下一步的发展有好处。正好，这次上来多跟本级机关的领导接触一下，留个好印象。”看来，季助理对这个秦立涛关注过一段时间了，让他到到机关来是凭的实力，并非像杜宇成这种情况，凭的是运气。而于主任对秦立涛的态度就随和得太多了。因为没有什么直接的领导关系，也不是一个业务系统，虽然资历的差异大，但是依然是同事关系。机关就是这种关系结构，很多情况不管资格多老，在身份和权力上是平等的，尊重不尊重看的是个人素质和礼貌养成，这和基层部队有很大不同。

早晨提前到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时候，秦立涛也和杜宇成讨论问题，当然，多是秦立涛主动。挑起的话题是关于机关的各类同事。秦立涛一般会以这种套路出牌：“杜，现在复习到什么地步了，我听说今年考研的XX科目要改革……”以此一句话带出杜宇成比较专注和认真的回答，其实想起了才发现，自己的这种回答是多余的，秦立涛又不考试，他不会关心这些，说这个目的是造成关心的突显，并通过此打开更深层的话题。随后简单对付两句，秦立涛就进入正题，“昨天我到XX办公室找他们的XXX问事情，他那个口气很大，我发现他在机关很牛啊。”由于工作上的关系，与各个办公室之间的业务往来是有很多的，不过并不集中，零零散散。而且有时候综合性的材料马副部长会安排各个办公室轮流汇总整理。遇到这种情况，负责汇总的办公室就会向其他各个科办的人要材料，布置任务，明确时限。有时候大家手头上的事情集中，都异常繁忙，总会出现来不及提供或者忘记交差的现象。秦立涛大概遇到的是这种情况。

杜宇成到机关本来就把定位放得很低，所以对谁都比较尊重，对于别人对自己的各种态度，都直接接受，真没有考虑太多。遇到秦立涛的问题，杜宇成则会不假思索地道：“啊？没有啊，我觉得挺好。”

“好什么！他跟我同年的，一点儿不懂得尊重人，吆五喝六的，看不惯。对我就算了，跟季助理都不客气。他和那个XXX明显是故意针对季助理的。你没看出来？”

“有么？”杜宇成会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劳动，一边说。

“他有时候还跟于主任这么讲呢，只不过于主任资格比较老，他用的是开玩笑的口气，但是就算这样，话里面也是很不尊重的。我看是于主任涵养好，不跟他计较。等他有事儿找于主任，未必帮他办。”

“嗯……你说的是哪一句话啊？我怎么没注意呢？”杜宇成突然顿住了，挺好奇地看看秦立涛。

“我去。杜，你也是于主任从这么多部队的专业干部里挑出来的，没有百里挑一这么夸张，也是有很多过人之处的。不能就业务工作一方面吧。咱们几个管这么多部队，业务能力强的人多了去了！我看你小子是跟我装傻！”

“真的没有！”杜宇成挺着急。此种的着急倒不是觉得秦立涛冤枉他，而是因为别人来机关晚，在机关的时间没自己长，却发现了很多情况和现象，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作出了分析和判断，而他自己，在此多日，不但没有什么像样的分析判定，甚至连对方所点出来的现象都没有察觉，一次也没有。能不着急吗？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机关真是白干了，说明自己不细心，不注意。杜宇成想到这个就很别扭。本来他是被动的听，秦立涛主动地说。可从这句话开始，他开始喋喋不休地争取着秦立涛为他解疑解惑。“我觉得几个办公室的主任、助理，他们还蛮好的。还有你说的那个XXX，也没觉得……我刚来机关的时候，跟他们特别客气，见面敬礼，说话总是回答是是是，他们都让我随意。他们这个级别在我们单位都算是大大小小的领导了，可根单位的那些股长什么领导不一样，没架子，说话和气。人也都不错，我觉得，比我连队那个指导员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这些该秦立涛愣神了。过来好半天，待杜宇成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箩筐自己单位的事儿，秦立涛才冒出一句，“你们指导员什么情况，把你驯化的看见这种人都能没有意见？我问你，XXX是不是老背着于主任安排你帮他干这个，干那个啊？”

“安排是又安排，他都跟于主任说过了。”

“说个屁，看你老实，蒙你的。你没看见，现在就你听他的，公务员小邱都不搭理他。机关坏人多，你这个脑子，最好小心点儿……”

坏人多？原本未曾发现什么不对劲，自己对每个人都很尊重，哪怕他的资历比自己老不了几天。从到这里也感觉到，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也不够深入，但是每个人对自己也还是很随和友好的。可经此一说，似乎有话里有话，事里有事儿，情况里头冒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