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同类伙伴

从吃午饭到下午上班，整整一个中午和许率正在一起。许率正在峡山是副营职的助理，因为工作踏实，被上级业务机关看中，朱敬耐主任钦点，抽他上来帮助工作。许率正被安排住在辛学亮他们同一栋干部宿舍楼里，这里是一个空房间，整个的小单间中厨卫齐全，条件还蛮不错。朱主任是老资格，协调事情的力度比较大，所以不用让许率正住在值班室内。杜宇成到他房间作客，并帮助收拾东西，整理整理。

“你别动了，我自己来，搞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许率正说道。

“师兄，明明是你太客气了。我站着也是站着，搭把手更应该的。”

一边忙着收拾，一边聊个不停。

杜宇成又将自己所了解的部里的情况毫无保留地说与许率正，表现得非常热情。

“杜宇成，感谢你啊！”

听许率正这样讲，杜宇成倒是觉得特别不自然。看来，许师兄并没有把他当做是比较亲密的人，让自己的感情剃头挑子一头热，那点情感上的小脆弱带起了微微的感伤。杜宇成叹口气，“师兄，你太见外了”他又回忆起五年前的那一幕，“师兄，当初我背着背囊拎着迷彩包，在峡山找去单位的路。第一个碰见的干部就是你。大热天的，你还请我吃西瓜，还带我到各个单位认门，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还送我到内场机关报到。我都记在心里面的，真的。”

许率正想了想，道：“见到你我是记得，不过请你吃西瓜这些我倒是没印象。去各单位那也不是专程带你去，是送菜顺路，你说这么客气啊。”

杜宇成也明白过来，这么些年，许率正从峡山的农贸集市接回单位的新干部就算说不上一百个，也有好几十了，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记得？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一个面孔一个脸庞从眼前过一下，带去内场。但是，这件平常的事，在许率正心中无足轻重甚至没有一点儿印象的事儿，对于杜宇成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分到部队第一个师兄，第一个请他吃西瓜的人，在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冲击下给他那种关心和温暖的人，在他的心目中有着特殊的位置。“师兄，那时候我坐着汽车，一路越做越荒凉，道路这个小乡村，人生地不熟的。幸亏遇见你……”很多话，女人说出来很感人，那人说出来就很肉麻，尤其是说给男人听。虽然这肉麻的话没有出口，但是许率正还是能感觉到杜宇成的那种感觉，因为他也有从学校到峡山的经历，也有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的的切身体会。

那温暖，是谁都渴望的。

杜宇成对吃西瓜和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记得那么深，这倒是出乎了许率正的意料。现在这么一讲，倒是一下子能够理解此时杜宇成的热心和亲切了。

人在一生中不知道会遇到多少这样的事情，自己不经意间所做的事情，在自己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在别人心中深深埋下了的感恩种子。当那感激之情生根发芽、开枝散叶，甚至那枝枝蔓蔓已经延伸到面前，自己却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作为，有过这样一件事。

不过这一次，许率正才开始把杜宇成当做是朋友，此前，也不过是曾经在峡山的匆匆过客罢了。

介绍情况，说说自己对每个人的认识，谈及对领导风格的看法，杜宇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许率正，他没有丝毫的保留。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到峡山发生的事情，更是在于他对许率正人品的了解和信任。

同一个办公室的秦立涛则住进了值班室，成了杜宇成的室友。仅仅一个晚上，秦立涛就发现杜宇成晚上在办公室复习考研的情况。“哎，杜，你这都到机关了，不好好表现，抱着书啃有什么意思啊？”

“想回家，分配的机会错过了，又没有其他路子，只有考学了。”杜宇成道。

“留机关不就得了，离家近也没什么好事儿。”

“那得看多近呢，我们家附近就有个部队。去哪里的话，回家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儿。能照顾到家人，而且我们那疙瘩房价也不高，能接受，不像是肆云，实在是吓人。”

“人各有志，想法不错。你这样学习，于主任知道么？让他看见别干你回去！”秦立涛脑子转得很快，把相关的问题都想到了。

“知道。他没说支持，也不反对，前提是把工作干好，不耽误事儿。”

“拿于主任还是挺支持你的，不反对就是支持，不然叫你来干活，你在这里看起书来了。遇到好人啦，小伙子。”

“嘻嘻，还好吧。”

秦立涛拉开办公室的门，说：“不打扰你学习了，我去找找我们单位来机关的同事，出去逛逛。”

许率正吃完晚饭去外面买日用品，本来杜宇成打算带他去，顺带陪他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可是他们主任安排了车，杜宇成也就回来看书了。

许率正办好自己的事儿又来办公室熟悉业务，然后找杜宇成说说话，才看见他在复习。杜宇成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说说，许率正道：“是啊，你到处跑，经常换单位，倒是真耽误了不少。现在是该考虑自己的事情，安顿下来，分回家那边，成家立业孝敬父母，都是应该的。照着你的目标努力吧，走仕途是比较没谱的事儿，谁也不敢说自己就能上的去，也没有谁敢说自己就一定上不去。实力，机会，还有运气。你这样真的挺好。感觉挺有意境，超脱啊。”

“别夸我，我这那里是超脱，逃避还差不多。而且我的目的性太强，有些功利了，都玷污考研这个词。”

“社会上谁不是这样啊，考学为了一个好工作，为了招聘会上拿得出手。本科上完了，找到工作的早就赚钱去了，考研的大都是找不到工作或者为了更好的工作。你还搞得有负罪感，心理素质不行么。”

对杜宇成考研的真实目的，许率正表示理解，对于通过如此的途径来实现这个目标，他也表示支持。毕竟，目前杜宇成的处境和他所拥有的资源，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景，考研竟然是唯一的一条出路。其他的方法不是没有，而是不可能，做不到，除非发生奇迹。在小说里，这种奇迹的发生几率实在是高得离奇，而在写实的回忆里，这个奇迹没有发生的可能。

那以后，每当杜宇成和许率正在一起闲聊超过二十分钟，都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杜，看书去，别把时间都浪费了，我可不能耽误你。”这种话变成了一种督促，赶着杜宇成。作用非常明显，尤其是在犯懒和意志动摇而坚持不下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