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重逢的个中滋味

报到那天陆陆续续来的代表中，还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有的是老上级，有的是好同事好搭档，有的是感情笃深的兄弟，有些人，却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朋友。

东域堡来了副股长代理股长（当初连队的老连长）、吕振洋和韩习，还有当年飞行分队的兼职调度皮军海。皮军海当时顶替邹主任担任调度的第一天就和杜宇成挺谈得来，关系自然也融洽。现在他已经是那个王牌飞行分队里负责相关业务的部门领导了，这小子，跟他接触的时候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来，可晋升还真不慢。

峡山来了老连长，杜宇成下部队后的第一个连长，他现在已经是股长了。一同来的还有在担任连长的水明亮以及当初比较熟悉的，那夜的特别行动中不开大灯走夜路的驾驶员，班长杨稻镰。

东域堡的副股长对着杜宇成道：“杜宇成，你现在可以啊，都成了机关领导了，我们来集训你不给关照一下？”

“股长，您拿我开涮。我就是到机关帮忙，命令还是西河的小排长，副连的级别是去年才调整的，不过还是副连的排长，没什么变化。再说，在我的老连长面前，我哪里是什么机关领导。当初在东域堡，都是您给我不少机会，我才有进步啊。照顾不照顾的，您一句话，我们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你进步可够慢的，去的地方多也耽误晋升。对了，到机关帮忙把握住机会啊，你们部长可是咱们老参谋长，对你很器重，这次就抓住机会，顺理成章的到机关，努力啊！”

吕振洋直接上来用脚踹了，“你他妈的，真牛啊，现在都要叫你杜大助理了，什么时间到我连队检查检查，指导一下工作？”

“我要是查出什么问题，你不得鼓动那帮小子把我给活剥了！”杜宇成也和吕振洋轻松地调侃起来。

“那你看着办么，机关领导，我们不敢的。”

“排长……”韩习一张嘴，立即就觉得说错了，“应该叫杜助理，我都叫习惯了。”

“就叫排长，我听得亲切！”杜宇成道。

“上次去你还挺郁闷的，现在一脸春风呢。”韩习说起上次接车路过东域堡的事情。

“什么春风啊，累死了，机关工作量忒大了。你们来集训，我们跟孙子似地忙得团团转。”

“那你跟我换，让机关叫我上去忙活，我喜欢团团转的。”吕振洋挺不服气地说着。“你们机关架子大，本来进步机会就多。加上跟领导接触也多，去的部队更多，见世面，长见识，不像我们，窝在底下干工作，累死了。”

安顿好他们，杜宇成对老连长说：“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峡山老单位那边看看。老不过去，人家说我忘本！”

来到峡山的老连长宿舍，跟他聊了很多。老连长现在当股长，总觉得手下没人有干活，总说如果杜宇成当初不调走，他就轻松多了。

“股里不是还有贺助理么？他业务很精通，能成为股长的左膀右臂啊。”

“贺助理，今年转业了。让他当股长他不当，想回家了。所以才让我接这个位置啊。”

贺助理就这么转业了。杜宇成突然想起，自己在西河的那些幼稚行径，不知有没有被连长说给他听。如果他知道，自己真没有脸见他了。

其实何止是贺助理，就是眼前的这个老连长，杜宇成的心里感觉也很微妙。当年对这个连长的感觉其实还真是挺复杂，但是峡山的连长也够义气，让杜宇成干活，也说为他考虑。不过没有等到后面的下文就调走了。也许他也是忽悠，也许是真心帮助。总之，往好的方面想想，也算是感谢他了。

“以后机关的业务方面，你要多支持。谢雄增现在也靠不住，工作不积极，我什么都得自己干。专业干部一个都没有了。”

离开股长的房间，本想去找水明亮，可是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回到自己房间里，又开始反思，觉得有些小心眼了。过去的事情，还老是记在心里。当时，两个人分到一个地方，注定只能有一个突出，一个受到重视。那种情况下，水明亮做什么，不做什么，也未必都是他的意愿。还是把人往好处想想。自己都已经要考研究生，换个单位了，还跟他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西河的股长不是也说，男人，要有胸怀，要心胸宽广一些么！

正准备去找水明亮，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瞧，是杨稻镰。

杨稻镰一进门就跟杜宇成聊起了峡山。峡山这两年还真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连队的变化倒是真大。老连长提升后，上面选择的继任连长毫无悬念地落在谢雄增头上。可是谢雄增当连长之后，和卓指导员两个人关系不太好。

“卓指导员很不错的，怎么搞不好关系？”杜宇成对当年的卓干事还算是认可，他当指导员的时候，对杜宇成挺好。虽然有些不好的回忆，可是一切与西河的指导员相比较，杜宇成立即觉得那之前遇到的每个人，真的都是好人了。

西河的指导员对杜宇成看人的角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已经成为一个降低的标准。很多从前看不上的、讨厌的人拿来跟他一比，立即闪现出无数人品、人格魅力各个方面的亮点。之后，杜宇成对看人的标准也很低了。不要求你帮助我什么，只要你不像西河的指导员那样害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因此，之后少了很多失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哪里啊，谢雄增是挺傲气，领导器重的人，自然很牛。不过跟指导员搞不好，倒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指导员人变得可大了，跟在机关当干事，跟老连长在的时候都完全不同了。谢连长上任以后，指导员的胃口可大了。觉得自己当主官的时间比写连长长，资格老，什么事情都要他说了算。谢连长也不是哪种好欺负的人，何况有领导支持。两个人成天作对，唱对头戏，一天到晚都是对着干。把连队搞得乌烟瘴气的。机关的好些领导都说了，小桌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桌子了。”

“不会吧”杜宇成对杨稻镰说的这话很不敢相信，“指导员是个文人，看书，修身养性的。人家懂得道理，哪会像你说的那样……以我对指导员的了解，绝对不至于……”

“我跟你讲，杜助理，我可不说瞎话。这么跟你说吧，机关的那些参谋干事都讲了，小桌子一屋子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啊？”如果是机关都这么说，那问题似乎真的很严重了。

“后来领导都知道了，把两人全都换掉了。水连长上任，又从机关来了个干事当指导员。现在，连长是老连队的人，够兄弟，对大家都好。指导员人特别随和，什么事情都搞民主，对我们也不错。他们两人一搭档，连队还真是好转了，比当初你刚到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