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肆意的醉后(下)
杜宇成吐着,任文权连续拍打着,“杜排,你不要喝那么多嘛,我又没有退伍,咱们有的是机会。”
吐完了,任文权把杜宇成拉到了洗漱间,洗洗脸,漱漱口,慢慢缓口气。
“杜排,我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你酒量太差了。第二,你这人太重感情了。”
任文权要扶着杜宇成回房间休息,可是杜宇成道:“去饭堂,还没结束,不能中途退场,不带当逃兵的。”
任文权又继续劝,杜宇成就是不依,非要去饭堂继续投入战斗。这时候有些战士已经陆陆续续回到房间里了,任文权还是搀扶着杜宇成往饭堂走。“杜排,再喝多我可抬不动啊!”任文权半开玩笑地劝说着杜宇成。
还没走到饭堂,就听到里面非常的热闹,杜宇成还道:“任啊,你听听,这气氛,多热烈啊,这就是咱们连队的战斗力啊。”
“对,战斗力,战斗力”任文权都没话讲了。
走进饭堂杜宇成的酒就醒了一半儿,因为这时候的场面让他太意外了。杜宇成看见了什么?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结事后大家七嘴八舌的描述,发现他们讲的太乱了,缕一缕。整理出来的情况,跟各位从头慢慢道来。
杜宇成离开的时候,陈栋国端着酒挨个老兵敬,然后去敬连队干部。连长自然是干掉了,因为他这时候自认为喝多少都差不多,已经晕了。酒端到指导员那里,坚决不喝。陈栋国是什么人?超级能忽悠,猛说一通。可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指导员始终就是那两个字:“不喝!”
陈栋国站在那里挺尴尬的,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然后把酒杯往地上一摔,骂道:“妈了个逼的,敬你酒是给你面子,你这种恶心的人,老子还不敬呢。别以为我就这么走人了,你很高兴是吧!”他说得很激动,战士们都拉着他。
他指着指导员的头,说话发着一股狠劲儿,都能听见牙齿碰撞和摩擦的声音。指导员站起身来,冷冷地道:“陈栋国,你想干什么!”
陈栋国似乎很激动,整个人都急了,“你了不起啊,你在连队恶心了多少人,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自己最清楚。老子反正是要走的人了,忍了你这么久,好容易等到现在。今天我就豁出去,给全连战士出口恶气,给你留点儿纪念,免得我一走你把老子忘了!”
连长这时候也喝多了,他才不管那么多,推了一把陈栋国,以大哥的口吻道:“你他妈的,你想干什么?”
陈栋国见连长推他,似乎很委屈,“推我干什么,大哥,我这是替你扫清障碍,他早晚祸害你!”
连长道:“喝多了是吧?讲醉话!我叫不动你了?到底想干什么?”
陈栋国突然不动了,别人拉着他,他也不继续挣脱,一下子冷静下来,杀气瞬间消散。他很淡定很泰然自若地道:“都放开吧,指导员,不好意思,手滑,杯子掉了。你要不意思意思?意思好了咱们继续喝酒。那谁,帮我再找个杯子。”
“还喝?”连长道。
于安福立即对连长道:“你就让他喝点儿吧,都最后一次了,心里不痛苦不让发泄,还不让喝两口。我陪着,喝多了我看着他睡觉。指导员,抿一口吧,都退伍的人了。”
连长也没再反对。
指导员还是站着那里不讲话,场面似乎还是有点儿僵,不过他似乎是准备接受于安福的建议了。
拉住陈栋国的人放开了,有人去拿酒杯倒酒,有人去找扫把打扫玻璃碎片,有人拉开凳子帮忙清理。
陈栋国眯眯眼,突然一个饿虎扑出,在没有任何人拉扯、阻拦的情况下,扑向了指导员。嘴里还在喊着“劳动号子”般:“呀呀呀!”听着又像是京剧的唱腔,还真铿锵有力。
等连长反应过来上去拉,根本没拽住,陈栋国已经挥拳砸中了指导员。指导员似乎早有防备,举起手挡住,没有打中面部要害。
“陈栋国你想干什么?”连长又嚷着,还拼命地拉扯。
“干什么?干死他,干死XX!”陈栋国喊着指导员的名字,不断表面自己坚决的态度和正在做的事情。
好酷的回答,简明扼要。
这个场面就是杜宇成和任文权看到的直播现场。
“哎呀,还是发生了!”不知道谁在那时候感叹了一句。事后,这句话,没有任何个人和组织声称对此负责。无头公案。
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大家肯定都上去拽陈栋国。陈栋国知道自己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早晚要被拽一边儿去的,于是他尽力把握住这个机会,奋力挥舞着拳头,各个方向和部位出击,乱拳相加而上。
杜宇成扶着墙,想上去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任文权扶着杜宇成道:“排长,我上去也帮不上忙哈,扶着你算了。到时候书记追究责任,你也得给证明一下。”这个节骨眼上,这小子还开得出这样的玩笑。
杜宇成现在回想起来,早已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当时那个状况,想不到啊。
反正最后是人被拉开了,指导员抱着头一句话没说,很尴尬,很没面子,却没有发作。这时候的极端冷静,杜宇成几乎不敢相信。事后有人说起这个事儿,每每说到指导员的镇静时,都会有些不理解。
这就是真正的心理素质,一个政工干部的素质。
任文权拽杜宇成,“走了排长,回去睡觉,没戏看了,想趁乱捞两拳我看你是没机会了。”
杜宇成其实很想上去拉开陈栋国,训他一顿,这个没大没小的没轻没重的家伙,退伍了就不受纪律约束了,退伍了不是说就此消失了,敢跟主官动手,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违纪,退伍了也能收拾你。可是这时候,竟然没有力气,叫也叫不出声来,就那么僵直的被扯回了宿舍。
看到那个混乱的场面,杜宇成倍感连队难得的和谐光景竟然是如此的短暂易逝。不知道副官、宋梁海、穆杰、廖哲伟他们看见会说什么,会作何感想。
这恍然之间被任文权送回房间,放到在床上,盖好被子。那天,杜宇成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他醉了?也许还清醒,却还是醉了好。他累了?为了明确的目标努力,却还是没有方向好。
半夜被酒燃烧着,渴醒来。披上军大衣摸着黑找到水喝,然后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副官打着手电从二楼走下来,瞧见杜宇成,问道:“怎么还没睡呢?”
杜宇成用手敲打着脑壳,“喝多了,头痛得厉害。喝了那么多,结果还是渴醒了,这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