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五班的声音
在这个汽车连的传统管理模式中，感情管理才是最有效的，制度管理是一个辅助手段，效果实在是太有限了，至于文化，还没影子呢。不管这样的比例和管理结构有多么不科学，可确实有效，能够维护好连队的运转。在没有更好的方式方法之前，只有这样做才有作用。
别人值班的时候，杜宇成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在政治工作上。当然，也不是全都他一人干，指导员也会将一些工作分配给其他人。比如板报、墙报，这种事儿就是穆杰的拿手活，从选题、设计、排版、写写画画，样样精通，自己一个人都能干下来，这让杜宇成是自叹不如。还有一样工作，各种登记统计资料和会议记录之类的，原先是杜宇成在电脑上打好内容，找个写字好的战士来抄，这么大费周折的原因就在于杜宇成写得字实在是上不了登记本的台面，更没办法作为一项保存资料拿出来上级领导看了。穆杰回来之后，杜宇成连内容都不用拟了，登记本直接交给他。穆杰钢笔字写得那叫一个漂亮，而且会上记录不用打草稿的，直接开会的时候往本子上写，会开完了，记录也完成了，速记而且奋笔疾书，太强了。指导员曾说，干政工，杜宇成适合干组织，写材料的，心思细，想得周全；穆杰适合搞宣传，文思敏捷、书画全能。但相对来说，杜宇成做的工作多而杂，分担了很多一起由指导员和穆杰两人干的工作。一是指导员这么安排，可能是为了让他多锻炼，另一个方面也是杜宇成自己在表现和提升，他迫切需要一个进步的阶梯，因此一旦有机会，还是爬的很卖力。
辛苦忙碌，成天面对电脑，还有值班，面临很多针对自己的矛盾，处理很多只有自己值班才有的问题，确实太劳累。累也就算了，在管理方面没有太多改观。毕竟，要融入大家就要走得近，可是除了值班，杜宇成的很多时间都用在政治工作上了，一旦闲下来，还需要备课。开始只要讲授些常用的维护保养知识，再后来还有各种行车安全教育，制度法规，事故案例分析。这么一搞，根本都是窝在办公室和宿舍里，在战士中露面的时间都少。甚至在他值班的时候，连长、指导员还安排廖哲伟替他，把杜宇成拖回到办公室内。想融入，愿意放低身子，力图摆脱脱离群众、不仗义、势利的坏印象，可偏偏不得机会。没有办法，杜宇成这样安慰自己：既然如此就逃避好了，反正干半年去了机关，也就不再面对这些问题了。人走了，话题就少了，战士也就淡忘了。等干到指导员的时候，该面对的再面对吧，先转行再说……
在这种矛盾纠结的状态下，可连自己班里都出现了异样的声音，杜宇成就不能继续淡定地干向政治工作迈步走了。
五班的一些同志跟杜宇成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正是由于这种关系，才把炊事班事件对五班内部的影响降到了最小。可是几个月的时间里，杜宇成脱离群众的问题让大家有不少议论。
有一次杜宇成加班从办公室回宿舍，听到五班的一个宿舍里传出声音。凑过去一听，大家是在讨论他。说他每天都是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在宿舍看专业书，都不跟大家一起，很多事情不跟连队反映，不知道帮班里说话。其实这个话题的起因还是在于连队的一项新制度。为了保证车辆安全，加大了维护检查力度。连长的意思是五班的维修人员协助指导维护排故，可能是表达问题还是司机的理解问题，又或许是人本身的懒惰与傲慢，司机直接车子丢给五班的人，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五班的人哪里干得过来这么多工作，自然有先后，也学会了挡一挡，拖一拖。车子没有正常维护，连长追究下来，他们就把责任推到了五班。五班为此还跟连长有过争执。涂蒸这个人的性格如此，做事的方式不是太讲究，也不喜欢辩白，搞得挺被动。问题是杜宇成忙得晕头转向，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很多人对五班有意见。杜宇成也没有调查清楚，开班务会的时候参与进来讲了讲，提个要求又忙自己的。那头涂蒸要和自己谈，可是由于连长安排了军事方面的材料工作，也就顾不上了。后来也就没有机会找他。可能是自己脱离群众太严重，搞得大家一肚子怨气。作为排长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同志，那是一种失职。想起东域堡，哪个排长不是把自己手下的兵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己的兵，排长自己怎么训，怎么摔打，战士一般都没有什么记恨，理解排长。可是别人要是讲，要是不公平的对待，排长是要跳起来的，那绝对不行。郑华栋、吕振洋那要是护起犊子来，连长和指导员的面子都不给。当然，也分情况，如果排长认为这个兵没错，那就是做样子给领导看，把人保下来，并且在想办法据理力争还他清白，即使没有官方的澄清，在排长心中也是好样的兵，不会委屈他。如果战士不对，也不能被别人收拾，自己拉回去再教育软化。那种影响施加在杜宇成的头脑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为此，杜宇成心中还是很自责的。
第二天，找了个机会想去跟连长谈。自己还没作声，连长却把杜宇成先招呼了过去，“杜排，来……”
连长拉着杜宇成，道：“挺忙啊？”
杜宇成道：“还好。”
连长笑了，“指导员现在越来越懒了，什么事情都是你做，他当甩手掌柜的，你来连队以后，他完全解放了。以前老是坐在办公室里挠头，还熬夜。现在，值班时候还好，不值班天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改跟他好好说说，你这么辛苦，要跟上面推荐啊。哎？你排长干多久了？”
杜宇成道：“三年。”
“三年还没调啊，耽误了。回头我得跟指导员好好商量一下，得想办法，一步慢可就步步慢了。不过咱们连队现在是没什么位置，想进步还是比较那个……你还年轻，机会还是有的，好好干。”
杜宇成挤出笑容，其实自己心里挺着急的。不急才不正常呢。
“杜排，你发现没有，整顿这个约束现在机会没什么影响了。我最近抓细节抓的少，就是看看面上，很多情况都是你们排长掌握。你所，现在连队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还好啊！”杜宇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