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烦死了，进进出出的屁事儿多。”门开了，三个人围坐在进门右侧的床上甩着牌，还有一个看客，一个来开门。

开门的战士看见杜宇成后，惊得说不出话，都忘记付出红色警报提醒同伙了。打牌的几个人还是很专注的，继续甩着，“三连对，要不要？剩两张。”

杜宇成道：“炸了他，还等什么？不然出完了。”

三人这才听出不对，都抬头望向杜宇成的方向，然后立即将牌扒拉着，站起来。最里面的一个战士鞋子都脱了，忙跳下床，踩着鞋子。

“排长……”

“正课时间，你们搞什么？打牌，玩钱么？”

三人猛摇头，“就是打牌消遣消遣，没那个……”

杜宇成道：“正课时间，连队怎么规定的？你们自己都很清楚吧，正课时间打牌，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怎么处理？”

三人都不出声。

“你们班长呢？”

“今天跟司务长出去买东西了。”

杜宇成训道：“搞什么，现在菜没到，没事儿了？就不知道做做准备工作？班长不在就这么放松？”说着，他又转向两个围观者，“不知道提个醒制止一下？还看得很得意？现在连队搞整顿，你们就给我冒头啊！”一边训着，心里还犯嘀咕：这种事儿，要是自己抓着了，也不会太为难他们，炊事班的人都比较老实，和司机的张扬完全不同，做人都挺低调挺老实。再说伙食保障也很辛苦，而且连队众口难调，老被埋怨，被其他人讲得多了，也不舒服。可是这次不同了，有人抓住了把柄举报，要是私底下隐瞒，那举报人肯定没玩没了，四处讲，连长计划的整队工作就半途而废了，赏罚不明百事不成。

正犹豫怎么处理呢，廖哲伟进来了，“师兄！”

刚才搞维护的时候，没见着廖哲伟的影子，现在一出情况他立即赶到，消息还真是灵通。把杜宇成搞得挺迷糊。

“打牌，让我撞着了！”杜宇成指指没来得及收拾掉的现场残留证据说道。

廖哲伟怒喝一声：“妈了个逼的，想死是吧。给我师兄承认错误，拿着东西滚到主副食仓库搞卫生去。”

几个人忙对杜宇成承认错误，然后匆匆溜走。

还没琢磨明白怎么处理呢，现在好了，人已经走掉了，又不好拦着，这不是让他难做么？这个廖哲伟，护犊子心切啊，你把人保住了，我可怎么做？

当事人刚刚离开不到一分钟，这时几个举报人也推门进来，“排长，你看这不是明摆着不给你面子么？连长要是知道了，那不得……呵呵！”

廖哲伟笑道：“师兄，这个……”他转头道：“几个帅哥先忙去，我跟我师兄商量一下。”

几个战士出去了，“让他开会讨论一下，要是没什么说法，以后咱们也可以学炊事班嘛！”。这句话可是咄咄逼人，一个脏字都没有，可就是致命之极。

廖哲伟把门一关，“师兄，我有责任，我的人没管好，我先表个态，这个事情我主动找连长承认错误，整个事情我去问问这几个臭小子，我搞明白了自己跟连长说，你看，能不能帮小弟一把，小兄弟们都不容易，干活多，不讨好，还没有连队司机地位高。”

这话都讲了，杜宇成搞得挺无奈，“廖排，这些兵现在太那个了，整顿时期都这样干。一出这个事儿，连队挺为难，不处理以后规定也没人理了，处理……哎，至于怎么处理是连队的决定。你去怎么说我就不过问了，不过也没有你责任啊，别这么讲。我都不好意思了！”

“师兄，谢谢！”廖哲伟竟然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师兄，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介意。”

杜宇成瞧着他，不知他会讲些什么。

“现在连队这些兵吧，挺操蛋的。我们当排长的，总是被连长和指导员推到最前面，矛盾集中，很难处理，搞不好就像副官那个结果了。你看，你比宋排、穆排毕业早吧，可是你到连队时间晚，连长和指导员就只是使唤你，搞材料、搞教育，什么事儿都往你身上压。把你顶到最前面。你看你多辛苦？其他排长就值好自己的班儿，管好自己的人，多舒服？谁加过班，熬过夜？你要上课，大家还不喜欢，要组织活动，要出来吆喝。那帮兵吧，你跟他们关系好，他们就不太跟你叫唤，关系不好的，他们就为难你。你这样冲出来露头，到时候搞得里外不是人……我们炊事班还好了，比起那些司机来老实多了，咱们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我反正得把他们保护好……跟你说这些，呵呵，话多了……”

杜宇成没表态，只是道：“你说的也是啊，谢谢。”

“你还跟我客气……”

回转车场，未曾料到有人打牌违纪的事儿已经广为流传了，并引起了热烈讨论。

杜宇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都在看他怎么处理。不过廖哲伟已经讲了，让他去跟连队报吧。反正事情是传开了，压不住，强压下去更糟糕，连队制度都落空，自己也没法做人了。

连队管理就是这样，做管理者要先做好人，毕竟给你前途的是组织，让你干活的是主官领导，可是支持你工作的却是要靠这些兄弟们，伴随你生活的还是这些兄弟们。在他们面前做人失败，你管理也不可能成功。先做人啊。排长不像连队主官，有强制权威，连队的战士很多事情依赖主官，他们不敢怎么样。排长就不同了，不跟你玩，搞臭你，主官挺你也没有用，犯众怒了。

真他妈的难做！

连长回来后，廖哲伟主动上去找他讲情况去了。

连长把骨干和干部都叫到办公室，没什么多余的话，介绍事件和参与人员，“怎么处理？我觉得有规定，讨论太多也没有意思。”

一番简单的讨论，大家的意见还是按处罚规定办，当事人在全连军人大会上做检查，一个月内禁止请假外出，取消炊事班年底优秀士官上报名额。处罚够重！不过最后一条明眼人都知道，炊事班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优秀士官，因为伙食保障在汽车连算是一个非主要专业。这个连队，只有驾驶至高无上，修理都算是偏门了，何况做饭的？这个不是歧视，而是历来形成的认识，战士们的普遍认同。所以说，优秀士官很难从炊事班出，杜宇成知道这一条算是空头。

可是未曾料到的是，凡是，必有例外。这个例外是谁？何力为，他是炊事班班长，是从驾驶员转行过来的。驾驶技术强，但是在一排二排论资排辈还早。可是他有特长，等级厨师。热门竞争力，这个例外的机会被彻底抹杀，抹杀的事件还跟杜宇成有了很多联系，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