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道：“你小子啊，我就站在这，你就心虚了吧，一看就是以前组织活动经常半路消失的那种类型。怎么，现在不是骨干了，你就不好好做表率了？”

陈栋国道：“我们汽车连本来就很好，没必要这样整，真的！我跟你说，只要你跟大家真心玩，不要像某些人那样耍心眼子，大家绝对力挺你。你当副官的时候，是吧，大家对你怎么样？”

“啊，你还是赶紧洗车去，不要在这里讲这种话……”连长道。

陈栋国扭头甩下一句：“哎呦，被带坏了！”然后继续清理自己的车子。

车场清洁的差不多了，外出保障生活的菜车都回到了车场。连长叫来廖哲伟，道：“吹哨，叫大家集合，组织一课条令学习。”

三分钟后，除了出车和值班的同志，大家都拿着条令学习本来到了电视房内。廖哲伟拿着一本《三大条令》站长前面。大家都坐好，拿着笔，等着廖哲伟上课。以往的学习那个纪律比较乱些，今天就不同了。电视房内的一堂课，秩序井然。又安排了一课政治教育。上课的时候有个别出车的命令传达到，司机都主动打报告离去。

在还有半小时开饭的时候，课程结束。

连长道：“还没到开饭啊，就是正课时间，你们要注意点。各班带回，到宿舍把笔记补全，班长逐人检查，收齐教育本，不在位的人员组织补课。回去再把你们的内务整一整，以后要不定时组织内务检查和评比。有些同志啊，被子质量那真是没法看，都回去给我整理整理。不许打牌，不许干和正课时间无关的事情。”

连长又跟杜宇成安排道：“抓紧搞点业务学习和授课，不然让他们闲着就不好管了。”

连队这个时期确实没事情做么？杜宇成挺奇怪的，既然有时间为什么不组织相关的技能训练，动动车，搞搞驾驶。在东域堡的时候，再紧张的保障任务，还是要抽出一部分人去搞特别训练，刚开始是为了演习任务，后来就形成了训练的制度，长期坚持，益处也很多的。

不过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不能随便建议，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尤其是连队安排的工作。

午饭后的那一阵清闲，终于让那些倍感束缚的活跃分子们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终于可以入往常一样聚集在宿舍楼前，叫嚷着“发烟、发烟”，然后集中剥削某个同志，随后一起自在地吞云吐雾，抒发感慨。那些带着惬意的嬉笑才是自然和本真的体现。看着他们这些青春正盛的小伙儿，杜宇成觉得那是一个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时光，无忧无虑。约束他们是为了秩序，部队就是一个要求军令畅通的秩序集体，没有铁的纪律，就没有绝对的服从，也就不可能拥有统一的行动。要建立严整的秩序，也就需要严格的等级划分。汽车连，也许是全团唯一一个能够随时彰显个性的连队，他们随时跃动，随时有惊人的言语，随时有脱离束缚的欲望。他们和外界的世界接触多，和社会更接近，他们更能有机会摆脱封闭的环境。就是如此，这里的战士受到的约束才是最少的，对个性的磨蚀也是最轻微的。

想起曾经听过北大法学教授贺卫方老师的一次演讲，他在讲欧美早期对于法律工作者的培养时，谈到部队新兵入伍之后的训练与之类似。对服从的打造中有着近似于侮辱教育的方式，以此锻造一种强烈的服从，确保严格的军令执行力。想想对待新兵，骂真的是轻了，拍一下头，踹一脚屁股简直不能算是动手打了。收拾，就是这种收拾的方式来塑造服从意识。方法土，上不得台面，但是各国军队都在用这种方式，无一例外。虽然显得有些不尊重个性，但是这是一种必然的要求，既然大家都采用，那么也证明目前还没有更好的替代方法。消除个性获得最高限度的统一，这本来就是军事化管理制度所需要达到的效果。没有个人，只有集体。

现在自己所做的整顿也就是重塑秩序，只不过对付老兵的手段和对付新人的完全不同了。

看着这帮小子那么放松，那么极尽搞笑的欢乐笑容，真是觉得很多事情做得挺拧巴的，但是没有办法。

原本计划中午去翻一翻专业书籍，自己拟制一个教案，备备课。这位刚刚进入角色的连长是个急性子，指不准下午就把杜宇成拉去上专业课。看这个情况，感觉连长下午的安排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怎么把这些不出车的小子安排好，也是个难事儿。要是在峡山，那肯定是营院整治这样的劳动了。不过总是以劳动出招，总觉得很低层次，连长似乎还不太喜欢这个套路，他想着的思想是做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为什么不组字训练？难倒股里不支持么？这个疑问再次产生。

在没有何欢的宿舍里翻看着专业书，大致整理了些内容，顺带自己也温习了一把。正在状态的时候，就被值班员喊去了办公室。指导员在办公室里等着，一见杜宇成就急匆匆地问着，“保卫那边要个材料，中午加班弄出来，下午要交的，我都差点忘了，刚才保卫股长打电话给我了。现在就我们连队没有交。”

杜宇成问道：“又要材料？前两天不是下了一个通知，说是今天下午下班前上报么？怎么还有啊？关于什么的？”

指导员一愣，“是啊，什么内容来着？你等下，我问问别的单位……”

指导员一通电话打完，然后跟杜宇成说了了解到的情况。指导员自从家属来了之后，也就是整顿准备阶段出现的稍稍频繁一点儿，工作自然兼顾不过来。不过连长也体谅他们这种两地分居的苦衷，何况指导员在连队干部中也算是老资格了。

听指导员急匆匆地讲述情况，杜宇成都差点笑出来。什么又是一份材料，压根和前两天的通知内容一摸一样，就是同一件事情，指导员大概是不记得前几天有这么个事儿，以为临时要呢，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跑来布置任务。“指导员，这个我已经弄好了”说着，杜宇成把电脑打开，找出文档，“您给看看，把把关！”

指导员以狐疑地眼光打量了杜宇成一眼，然后迅速地滚动鼠标，看着电子版的文档材料。“通知呢，把要求翻出了看看……”

杜宇成找出通知递给他。

指导员对照通知要求和电脑上的文档，道：“你什么时候弄的？”

“接到通知的当天晚上就做好了。”

“那怎么还不报，搞得保卫那头催我。”

杜宇成本想说还没有到要求上报的时间，可是他说出口的却是“没给您审核，我哪里敢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