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整顿的计划

公差任务机关是下了死命令的，上午必须完成。无论如何，大家只能继续坚持干，尤其是对于负责此项工作的副官。等到最后阶段，除了副官和杜宇成之外，也就是两个老士官，一个一级士官和一个第二年兵。一个偌大的连队，组织一个临时的公差勤务劳动，没想到最后竟然溃败成如此的景象，两个干部带着四个兵，说出去还不把人笑死？

杜宇成到部队快三年了，还没有见过如此的场面，即使在相对松散的峡山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更不用提什么纪律严明的东域堡了。连队竟然出这样的情况还能干什么？杜宇成一言不发，看看副官。

副官道：“行了，咱们也走吧，任务也干差不多了。今天就剩你们几个，辛苦了，回去我把情况跟连长反应一下。”

杜宇成想了想，还是整了一个队，虽然人少，也必须站队回去，这是纪律。

回到连队，楼前聚集着很多说说笑笑、嘻嘻闹闹的战士，他们都在等待着开饭，等待着如期而至的午休。看见劳动到最后的那个短小精悍的队伍，有人吆喝起来，“副官，就这么几个人了，咋打败仗了！”

“我去！就剩下这么几杆枪了？”

“真是，汽车连怎么搞的，越来越无组织无纪律！”

副官怒道：“嚷什么，你们跑哪儿去了？”

“说谁啊，我？出车！”

“我们给指导员办事，去他家里！”

“……刚才劳动到一半，领导叫回来出车，怎么？”

众人难以计数的合理理由滚滚而至。

杜宇成没心思去听，他只是开始尝试着超越排长的角度去考虑一个连队的新问题，哪怕，只是想一想。

这样的一个连队，其根源是什么？风气？传统？管理的约束效果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但却会在一瞬间破败，当然，这种破败必然是量变引起的质变。这个连队如此的状况，不能排除主官更替造成的影响，但主要的原因还是要深挖到从前的管理和风气上。从前的事情不好追究，但是从听到的战士议论中不难发现，他们怀念着从前的美好生活，“以前管得哪里像现在这样严啊，那时候……”言谈之中尽是在感叹从前的生活是那般幸福。杜宇成有时候会苦笑，现在这种管理也被他们称作是“严”，那从前简直不敢想象。不过结合这个部队的发展和沿革，从前的车辆保障之地位相当重要，车辆保障专业也是一个很强大的系统，那时候的管理有不到位的地方时可以理解。曾经有一个时期，市场经济大潮冲击下，部队经商赚钱可是很普遍的现象。真正能跟地方有结合的环节就是这个车辆运输，一个极为牛业务系统。那时候地方的车辆运输资源极度匮乏，而部队占据着车辆装备先进的优势。于是两相结合，帮着地方搞运输创造了不少经济利益。不仅如此，那时候由于车辆的配备，相关的维修设备较为先进，维修技术人才丰富，这些优势资源也参与到市场竞争中，开办修理厂，盈利赚钱也是极为容易的。这种资源优势是无可比拟的，就如同当年CBA中的八一老大，全军选人才，自然强势，而各个地方队只能从全身范围内找人才，敌不过是必然。后来国家强制部队不得经商，与盈利性质的单位部门完全脱钩，杜宇成他们这个专业才逐渐没落。曾经的历史原因势必造成管理的削弱，汽车兵的牛气，这些历史遗留就没有办法了。从那之后的管理确实一天比一天严格，难免有人怀念那时的生活。远的事情不说了，扯什么淡，没屁用。

可如今要解决的问题说起了也简单，重新整饬。第一个是组织要理顺，骨干队伍要更新。把混日子的、得过且过心态重的老好人淘汰，把有责任心的、想干事情的选上来，以骨干队伍确保军令畅通。第二个是刹住不良风气。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这种情况不能再延续了。重新明确纪律、规定，然后严明奖惩，一旦有违反的，拉出来严惩，杀鸡儆猴。汽车连的战士太聪明了，一看你对种种行为忍让迁就，他们就跳起来闹，一旦看见你枪打出头鸟，认真起来，那他们就老老实实地沿河你的忍耐线巡游。第三个就是找正经事情做。搞训练，学专业，有事做就充实，就能把他们的心拴住。

第一次站在连长的角度考虑问题，杜宇成就形成这样的思路。只是那时候的他，只是有思路，却缺乏具体的方法，更缺乏坚持的魄力。

那天晚饭后，连长把杜宇成叫到车场里，绕圈子。杜宇成知道，连长似乎也准备。同时，杜宇成也很奇怪，这种事情应该是找指导员商量，他一个排长而已，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看来，连长还是缺乏信心，他这个副官当的，还没有做好接任连长的心理准备，一下子担子砸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干，起码不够明确，还在探索尝试。然而这种探索和尝试，不允许失败，才使之问问这个，找找那个，寻找支撑自己行为的言与行。

连长问起了白天的公差劳动情况，作为值班排长，整个事件的目击者和当事人，杜宇成毫不隐瞒，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如实描述。讲述之中重点对当时的无组织、无纪律、混乱场面浓墨重彩勾勒清楚，时不时加上一两句自己的看法。客观陈述，又尽量带着个人观察的角度。“连长，说得难听些，那个机关的一毛三，看着这个场面，虽然没没有讲太多，但是肯定会产生一个很坏的印象，汽车连都是散兵游勇，乌合之众，组织个劳动，人不全，组织不起来，干一会儿都私下溜走了，一点儿组织性都没有。他不会去想战士怎么懒惰，怎么不守纪律，他只会想到连队管理的混乱，想到干部带不好连队。这种印象反映到领导那里，您就……”

连长道：“是啊，我以前当副官的时候没有体会到，现在干连长，发现有些事情实在看不下去了，必须整顿，严格管理。你去过的连队也不少，搞整顿的话，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好的经验。”

杜宇成先客气两句，连长再次道：“没关系，你随便说说。”

连长心中肯定有一定的计划，只是还不够自信吧，那就说出来让他参考参考。杜宇成将自己思量的几条如实讲出。连长听着，点头。杜宇成又道：“我这个都是理论上的，很多情况也不熟悉，那些人是负责的骨干，哪些人可以换，这些我就没什么可行的建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