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暴露无余

提出自己想法之后没有两天，指导员把杜宇成单独叫到车场，然后带着杜宇成绕着车场走。按照杜宇成对东域堡套路的理解，绕车场是比较经常使用的一种谈话方式。果然，指导员借此机会告诉了杜宇成一个不好的消息，“我把你的想法跟机关反映了，但是，你刚刚到连队，机关那边的意思是要工作半年以上再看看。虽然你在前面的单位也做了很多工作，其他单位对你的评价都不错，但是这种事情要有实实在在的说服力，你先把工作干好，干半年再说吧……我帮你尽力争取!”

虽然对此事的结果早有估计，但是杜宇成还是抱着一定的希望，准确说是抱着一丝幻想。现在幻想破灭，现实也再一次提醒自己，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想靠着从前的工作成绩获得轻易的肯定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只有通过再次的辛勤劳作，才能用事实来证明自己，赢得信赖。要证明自己，也必须是速战速决，越快越好。更快的证明自己就意味着必须做到更高的标准，更完备的工作，更强大的说服力。要怎么做？先从擅长的做起，比如指导员手上的政治工作，要把自己能做的全都做好，借着指导员家属小孩在身边他没有心思顾及工作细节的时候，把一切都做周全，让他省心，让他完全不用去挂念。周全，把能考虑到的一切都完成，不管指导员是否想到的，只要需要自己解决的，全部完成。这就是一个创造出最强冲击力的方法，让他不得不肯定自己……

只是，这样的想法现在看来，也未必完全都是益处，起码是欠妥的，没有考虑一个关键的要素，对方的自私以及人品……

那次谈话之后，杜宇成就是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工作尽心尽力，尤其是在政治工作方面，除了每件事情的请示报告之外，就是自己独坐办公室苦思冥想、奋敲疾打。这样的工作状况很容易给人留下新来的排长不合群之印象，于是杜宇成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在顾及工作的同时，尽量也要挤出时间去融入连队的集体。此后，很多工作放到了熄灯后再去完成，安静无扰，又能为交往与融入赢得时间。连队平时任务不多，上班时间也能干不少事情。这种良好的状态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杜宇成迎来了自己值班的那一周。

起初，杜宇成只是有种比较麻烦的预感，却没有想到这里的值班几乎是最繁杂，与东域堡的风格完全不同。从早起床，组织出操开始一直到忙活到晚点名。平时总说连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可当你值班的时候就会发现，事情还真是特别多。

提前起床，在拉好之前整理好自己的内务，拉号的同时哨音吹响，然后挨个宿舍督促大家起床。这个连队还真有不少的赖床的，很多人打着出车补觉的幌子，你一问他为什么不起来，他还理直气壮甚至是没有好气地来上一句“哎呀，补觉啊！真是，出车那么晚，好容易补个觉还让叫醒了……”这种情况搞得挺尴尬的。

起初之后的几分钟内要迅速的集合整队，带着队伍出操。集合之时，众人磨磨蹭蹭，上个厕所就把时间耽误了，集合半天也看不见一个整齐的队伍。杜宇成前两周不值班在队伍里参与出操的时候，也许是迷迷糊糊地怀念梦乡的感觉，没有觉察到那种场面。当自己在队伍指挥位置时，映入眼中的就是一种超级无秩序的感觉，太乱，缺乏纪律的约束。无论你怎么下达口令，无论以怎样的频率去重复一和二这两个数字，都是一种徒劳无功的表现。杜宇成还算客气地提醒了一句“注意步子，按照我的口令调整好！”可是队伍的步伐依旧是一个交响乐团的练习场面，各自为战……组织队列训练的时候，每个排面的分练都是简单的几个动作，每个人都看得出那种懒洋洋、睡不醒的模样。指挥员也似乎特别同情自己的手下，训练五分钟休息十分钟，拖到结束也练不到一半出操时间。讲评的时候杜宇成专门将这种事情拿出来说，可第二天照旧。汽车兵真的就要这么散漫？也不会啊，东域堡不是这样，即使是出操少之又少，他们也不会这样。不用提什么东域堡了，就是峡山也没有这么个情况发生，虽然人少事少，可是正常的出操依然有板有眼。

这只是起床的状况……

早餐过后，还会有没有打扫过的卫生区，没有整理好的内务，但是连队的门口站着一群无所事事的同志，在那里抽烟，聊天，说笑打闹，玩的不亦乐乎。

杜宇成不喜欢去一遍遍的说，去督促。这种近似老太太的唠叨方式会让他还未建立起来的威信在几天之内彻底消失殆尽，顺带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婆婆妈妈的干部，并且休想再次树立好形象，纠正你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在两个单位干过排长的杜宇成很明白，自己的两次尝试两次经历都有着很多问题，这些问题的宝贵经验是别的排长未必能够碰到的。现在他来到了第三个单位，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想做得更好，把问题纠正，把事情做完美。峡山的过冷和东域堡的过热都不好，现在要在两者之中找打一个平衡，并且要强迫自己不要由着性子和个人的好恶去行事。借东域堡副官的那句话，第一步就是从小的管理做起，靠感情。解决好眼前的事情再说……

对着那群嘻嘻闹闹的家伙，其中还有其他排长，不能去拉下脸讲个没完，督促个不停，而是要换一种方式。参与其中说说笑笑，然后找机会把班长骨干分离出来单独安排。就连这种打扫卫生的基本工作都要费尽心思去做，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但是不接受也得接受，谁让你是排长？谁让你来的晚？谁让你需要进步？

即使杜宇成这样做，很多事情还是很难落实，因为骨干几乎都在瘫痪状态下，似乎骨干自身都忘记了职责，有的记着职责也不太敢管，搞得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整体氛围如此，谁有会主动去改变，主动去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