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早晨，司务长跑到连长指导员宿舍大喊大叫的，弄了半天才说明白，小黎把车开到半路上，说是车子坏了，走不了。买菜要耽误，吃饭也就没办法保障了。连长叫副连长带人去看看。

当时杜宇成在忙着写一个材料，指导员没有放他去。可是连长急着嚷：“就他一个懂行的，不去咋办？”

指导员道：“机关刚打电话急着要材料，谁写都来不及，我们两个一人写一半，然后拼起来，哪里有这个空！”

那天中午推迟开饭了。据副连长说，车子抛锚在路上，小黎检查半天搞不清是什么原因，更不知道怎么修。后来司务长还是按照以前没车时候的老办法，打电话让人家送菜。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让人送，失去了以前长期打交道的基础，也没有了长久合作的前景，人家都不愿意送。最后出高价从周边买的，还要出送货上门的费用，菜品还不太好。

小黎那头，打电话叫了修车的，花了些钱把车子搞好。“连长还不知道这个钱从哪里出呢”副连长道，“要是从战士伙食费里扣，那还不是惹得大家一肚子意见。”杜宇成问了副连长故障的具体情况，可是他也说不清，就知道是没法开走。“老杜，你说，这上面给配车也不给弄个新一点儿的，这个车看着挺旧的，老出事儿。”

杜宇成心道：这个车还旧？看着外边旧时因为漆保护得不太好。车子才跑了六万多公里，自己也开过，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放在前面的司机手上就好好的，小黎一来就冒出这么多问题，搞什么？也许是副连长人太实在，加上不懂专业的问题，对于小黎还没有过多的怀疑。又或者是怀疑了却没有说，故意讲这么一句话来暗示。

这个小黎，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故障自己也没有见到，没有办法判断这种没有依据的事情。不过抛锚事件发生在刚刚被连长批评之后，似乎太巧了。问题是，不能冤枉人，尤其是没有证据的时候，你怎么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概率学教给杜宇成，小概率时间不会发生，可是生活中的小概率事件不停地出现着。要是巧合，那岂不是冤枉人家战士了？

杜宇成决定好好观察一下。

这天下午，小黎钻到车底下忙了半天，杜宇成凑上去，“检查车呢？”

“可不能半路出问题，我得好好看看。”小黎继续忙活着。

看这样子，小伙子还是知道自己维护不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杜宇成还自我反思：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巧合就是巧合，不要因为巧合给人家盖棺定论。

后面两天出车，情况都不错，没有什么故障，也没有听到什么人反映小黎溜号等情况，看来事情算是过去了。

可惜，好景不长。一天早晨，刚刚起床，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出门一瞧，司务长和小黎吵了起来。杜宇成上前一问才知道，小黎说车子坏了不能出，可是司务长却说车子好好的，没有问题。两人争得很厉害，把连长、指导员都给招来了。

连长一个一个问话。司务长道：“前两天跑得好好的，现在车还能发动，怎么就不能走了，有什么问题？”

小黎的说辞也颇有道理，“能发动就没有问题啊。我告诉你，刹车出问题了，踩下去不太好使，车子继续走，停不下来。谁要是觉得他有本事他来出，胆子大的就开，我是不出，到时候没有刹车了碰到人我可负不起责任！”

司务长气冲冲地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早晨起床就不能用了，什么意思？”

“有些人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一晚上就嗝屁了。病来如山倒，懂不懂你。”小黎说话挺气人的。

司务长指着他道：“我看就是你小子使得坏，故意把车弄坏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不要诬陷我啊，告诉你！”小黎也不示弱，与司务长针锋相对。

司务长气呼呼，骂骂咧咧说着其他不太相关的事情，什么小黎很牛，不守纪律，对老兵没数儿，还怎样怎样不好。司务长几次说道：“没见过这么屌的兵！”

这一点杜宇成倒是有感受，连队管理很严格，每天的军事工作任务很重，就如同在东域堡的保障一样没有空闲。官兵之间的秩序很严，战士们比较守规矩，说到底是管理的严格。当然，和连队的性质有很大关系。大家都关在这一个边远地区，外界的刺激少，信息流入少，思想没有那么活跃。这里不像是峡山那么无所事事，每一天干部和战士们都用很重的任务要完成，事情安排得满，日子过得充实，也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什么其他的东西，思想上稳定许多。因此严格的管理具备了很多成熟的条件，实施起来也就不难了。相对这个连队的战士，小黎这种人确实算是屌兵，可是对于杜宇成来说，这种战士放在汽车连是算不上屌的，比他屌的在东域堡见多了。

小黎被说得来了火，大声地冲司务长吼了起来，“妈的，你还有意见。我又不是你们连队的，给你们开车，把你们一个个当大爷伺候着，指着哪里就要去哪儿，还一路上说快点快点。快得起来么？路上那么多人，车速快了出事儿的时候你们会站出来帮我说话，不用问，肯定都他妈躲起来了，老子一个人担着责任。安全都是我的事儿，你们都有理。难伺候，老子不干了，我现在打电话回连队，我跟连长报，换人，老子不伺候了，你大爷的！”说着他把车子熄火，然后拔下点火钥匙往司务长那个方向一丢，“你们牛，谁爱开谁开去！”然后扭头去了宿舍。

司务长被钥匙砸了一下，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指导员对着围观的战士喝道：“你们一个个都没事儿了？”

战士们忙散开去。

司务长道：“我来开，地方驾驶证我也有，没了他地球还不转了？”

“团里规定了，没有部队证儿不许碰车，万一有个刮刮碰碰的，你负责？安全是拿来开玩笑的？”连长白了司务长一眼。

指导员看看杜宇成，“杜排，你不是专业的么，你来开，去买趟菜。”

杜宇成深知安全问题事关重大，于是道：“指导员，我这个技术还欠火候，也就是机场里面保障的时候开一开，路上都跑得少，像这种地方交通标志都不健全，老百姓又不守交通规则，情况太复杂，我怕……”如果此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或者是部队紧急情况，他肯定是挺身而出，技术再差也得上。可现在就是一买菜的事儿，实在不行可以打电话订，多花点儿钱，最多就是推迟开饭而已，没有必要承担这个风险。“再说，小黎不是说车子刹车不灵么，那就没有办法了，还得修好了才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