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脱离的盼望

火车上，跟家人打了电话，把事先听到的好消息拿与家人分享。两年了，虽然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但是很多事情也瞒不过家人，所谓知子莫若父嘛。所幸说说重大利好消息，好让父母能够放心。

毕业两年间，经历了些许事情，遇见了不少人。有许多苦，也有很多收获，比较意外的是遇到了一个对自己超好的指导员，注意，我说的是指导员。接触政工干部以来，杜宇成对指导员这个职务的印象都不是太好，可是这个指导员改变了自己很多很多片面的看法。

也许，看法的改变注定了今后的命运……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火车到站，换乘汽车，再换乘三轮摩托回到连队。

沉寂的峡山汽车连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连长依然和家人团聚在家属房，指导员休假了，谢雄增副连长还是被派往小车班担负管理调度工作，水明亮排长，嗯，不对，这个称呼似乎不太准确了，是水明亮副连长才对。对于这个叫法，战士们很习惯，杜宇成却是不太能够接受。用水明亮的话解释来说，他调副连了，但是下的是场务连的副连长命令。这个解释让杜宇成异常惊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年初编制调整的时候明确了，未实际设立的连队是不能挂副连长等命令的。水明亮的任命明显是和规定不符，怎么能这样？可是杜宇成不好问，尤其是当着水明亮的面去探究似乎不是很礼貌，疑惑职能留在心中，不得一吐为快。

如此一来，连队就有两个副连长了，一个谢副连长，一个水副连长，幸亏他们不是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但是也免不了的拗口。

拗口也许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这个水副连长现在的派头不一样了。中尉的简章，副连长的职务，虽然还是干排长的工作，他依然是副连长没错，组织任命的，上级明确的，如假包换的。在战士心目中，他确实是个不小的领导。

虽然杜宇成回来后，水明亮还是一口一个“杜排”的叫着，可是杜宇成对于他的称呼却感到了些小小的头疼。自尊心作祟吧。不会叫上一句“水副连长”，也不能喊“水排”，该如何叫？自己辛辛苦苦的参加各项保障，示范保障展示的时候被骂的几乎崩溃，在演习准备阶段的训练中绞尽脑汁，耗尽心神，劳心劳力，到头来，还原地踏步着，只是一个排长……

杜宇成心中的忿忿不平让自己几乎失去了应有的沉默，理智都险些被战胜。嫉妒与不平衡真的是一种大敌，此刻，这个悄无声息的敌人才刚刚冒出头来。这种错乱的感觉持续到他把行李收拾完毕。杜宇成似乎平静了下来，对自己的内心说道：记住指导员的话，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水明亮进屋寒暄，杜宇成一句“水副连长”叫出口。第一声叫出口是很艰难的，为了发出违心的声音，他在大脑中反复播放着指导员最后忠告的画面，然后竭力地吐字发音。自尊心，有时候是个奢侈品。更糟糕的是，在你习惯了奢侈品堆砌的生活后，想要脱离生活对奢侈品的依赖，那是千难万难。古人真是有才，一句“由奢入俭难！”便是概括了一切。没有自尊的人建立自尊似乎容易些，有自尊尤其是自尊心过强的人，想要放弃自尊，那是太困难了。

好在，想到四季度的离开也就是半个多月的事情，忍忍就过去了，自己也就想开了，叫就叫吧，反正没几天。和水明亮表面上过得去也赢得了一些战士的遵从。

“杜排和水副连长关系真好啊……”

“他们是同学，一个学校的，那关系肯定铁！”

“是同学么？为什么一个是副连长一个是排长，一个是中尉一个是少尉？”

“……”

至于各种猜测就不要拿来说了，反正什么想法都有。一个干部的回归给一个连队造成不了太大影响，日子还是照样过，地球上多了谁少了谁都照样过的。“乔不死”帮主被上帝带走了，苹果不是一样要推出IPHONE5？地球更不要说是照样转了。

搭了一趟顺风车去机关送鉴定表，顺带跟领导报告一下。演习都完成个把月了，现在报告显得特别滑稽，自然没什么可多说的。领导对杜宇成的印象也不深，点头“嗯”过去，最多说“安全保证了，不错！”。其实，这么大的任务，就派去两人一车，背后的深意也可想而知了。

在机关还看见郭羽和王慕泽两人的忙碌劲儿，打了招呼还想多说几句暖心的话，却不忍打搅他们，也只好作罢。只是到内场机关来的机会少，今后想碰面也就很难了，也许要等到命令下达的那一天，送别的时候才能掏掏心窝子，说句知心话。

忙，现代人这么忙都忙了些什么？感情忙淡了，身体忙坏了，人情忙冷了，世界忙乱了……忙去吧！反正汽车连是个闲闲的地方，闲得蛋疼的地方。

在连队，水明亮又拉着杜宇成热情洋溢地扯着各种话题。“老杜啊，你可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把我忙死了，那个折腾呀。你回来太好了，我这一个副连长干的都是排长的活儿……”

“副官……”杜宇成还是不习惯前面那个水字，如果原汁原味地称呼之为水副官，感觉就是像说副官很水的感觉，特别滑稽。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突然发笑，也因为自己内心小小的不平衡，改用这样的称呼。“峡山这边，事情很多么？我在连队的时候，感觉除了打扫卫生就是闲着。你这是赶上什么好时光了？”

“哎，先说好啊，自己人面前，不要什么副官副官的，见外死了”水明亮道，“事情可多了，又是检查，又是训练，还有搞什么正规化，烦死了，天天加班，反反复复最折腾……”水明亮一同诉苦，搞得杜宇成都说不上话。正好，在他面前基本上都是做听众，习惯了。

杜宇成对于当听众还是很有心得的，偶尔加上一两个语气助词和感叹，继续倾听。一开始，水明亮时说自己有多忙碌，有多辛苦，再然后就扯到其他的情况。“指导员也越来越不像话了。有些事情和连长之间……我在中间……”

在东域堡的时候，大家很少探讨这类话题，本来也没什么可探讨的。连队和谐，连长很能干，又是强势人物，指导员不仅仅是自身工作做得很出色，而且对于团结、协作各个环节把握的恰到好处。一派和颜悦色的连队氛围。

现在回到峡山，听水明亮扯起这方面，条件反射一般地有些反感，于是立即将他打断，“忘了问你，假休了没有？”

“今年的假啊，休了。”

杜宇成道：“那我可要申请了。我去年的假期泡汤了，今年的眼看到年底了，再不休假，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喽。”

“那你赶紧申请，别等指导员回来，那就麻烦了……”

杜宇成了忙说道：“是啊，我现在就去打探一下连长的态度，你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