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梁大哥您好，我是小杜！”

“小杜啊，你好，最近忙什么呢？”

“主要的事情做完了，我现在带军训。”演习两个字杜宇成故意隐去的，梁大哥也应该明白。

“挺好么，这个活儿比较轻松一些，但是要保证安全，不能出现战士体罚学生的事情，现在的孩子比较娇贵，你可要小心。”

“嗯，谢谢您提现。那个，我后面还要回去峡山么？我想问问您，我有没有去一个有任务的单位啊，峡山的情况您最清楚了……我……去XX场站也可以，只要有任务……”所谓的XX场站条件也挺差的，但是有保障任务，杜宇成算是明确说明了自己的要求不高，只要过得充实些，有盼头，那样就知足了。

“小杜，你先不要着急。有调整肯定会为你考虑的。我的建议是不要盲目，单位要看任务也要看驻地。你现在年轻，不想那么多，可是今后要考虑的方面就多得很了，比如选择什么城市安家，选择什么地方继续发展。能去一个大一点儿的城市，有个好单位，有任务有前途，都是要想到的。这个不要着急，很多东西你自己急不来，水到渠成才行。安心干好工作，后面再联系，我还有点儿事情。”

“打扰您了！再见！”杜宇成道。电话也就跟着挂断了。

脸皮薄的杜宇成还是讲得挺性急，不知道这个电话会造成什么效果，让梁家大哥对自己的看法有什么变化么？完全没有头绪。自己头脑的清醒程度和事情与自己前途的关切程度完全成反比。

军训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杜宇成挺闲的，看着大家训练的挺投入，带着学生有说有笑，建立了深厚感情，自己也挺羡慕。东域堡县城比峡山镇上的条件好很多，这里的孩子也不像是峡山的孩子那么腼腆，细想和行为上都很活跃，带起了有说有笑。杜宇成看到这种场面总是想起两年前自己带学生军训的景象，怪想这帮孩子的。有时候抑制不住这种情感的时候就拿出“总教官”的架子，上去抢下一个教官的位置，带着孩子们走走队列，借着检查训练效果以便横向评比的幌子自己过过瘾。

训练最后一天是各个班级队列会操考核，考核结束后是共建酒。指导员陪同主任出席。

席间，杜宇成很少主动敬酒，一来是酒量，二来是性格。指导员劝道：“多敬敬酒，虽然你不是咱们的干部，但是该锻炼要锻炼，不然以后协调事情抹不开面子就会误事儿。和地方打交道的日子长了，搞不好你还要去地方发展呢，为自己攒一笔人脉。”

如此一来，杜宇成才跟着指导员，上去应酬。说实话，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种事情，杜宇成还真是应付不来，那个别扭……

军训圆满结束之后，进入日常工作。

指导员安排杜宇成进场的时间很少，多数情况是在连队负责文件工作。这段时间，杜宇成跟指导员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材料撰写方面。原先跟副官学是各种制度落实，登记统计，跟郑华栋学的是方案、各类措施之类，还跟连长学过一些材料撰写，这次跟着指导员学得却是更深入一层。政治工作的很多内容也是在这个时候接触到的，从陌生的接触到学习熟悉再到独自处理应对，长进了不少。指导员很会教，杜宇成用心学，效果自然不差。

指导员在材料方面确实不简单，他除了要应对连队的各项材料工作，履行好指导员职责，还要帮助机关提供一些材料，尤其是政委的一些大的讲话材料，他还有拿过机关的稿子看一看，把一把关，如果不能通过的他还有修改甚至是重新起草。看来他虽然人离开机关了，可是却还干着机关的活儿，领导离不开他。当干部当到领导离不开的份儿上，太强大了，背后竖起拇指赞一个。

天天坐在办公室都觉得自己很幸福，每次退场的时候，总是看见大家辛苦劳累的身影，想一想自己在办公室里抱着被子喝着冰水吹着吊扇的感觉，美滋滋的。

就是在这样的美滋滋中，日子到了九月的下半月。

“杜宇成”指导员突然停止了敲击键盘，“晚上请你吃饭吧！”

杜宇成一愣，第一反应就是送行的那一顿。

“先跟你说一个坏消息，今天干部部门通知，你后天回单位。”指导员说。

“后天？”杜宇成虽然知道早晚要走的，也明白九月的每一天都像是一个不精确的倒计时，可是那一天真的变成明确的日子，却让他特别难以接受。

“明天去内场拿个演习的鉴定，后天再走好了，明天晚上谁安排送你我就不管了。”指导员道。

东域堡，真的就要离开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毕业两年多了，分配到峡山，可是在峡山的时间算起来只有半年，而一年半的时间是在东域堡度过的，可笑的是，至今身在东域堡却是漂泊的感觉，悬着，从来没有属于东域堡，东域堡也没有给他下过正式的命令。然而，他真正的军旅生涯、尝试和学习、进步都是在这里完成的，撒下过泪水汗水，留下了多少美好的记忆……

那晚的送行酒，连长带着新排长守大本营，其他人都在位杜宇成送行。

酒过三巡，指导员对坐在身旁的杜宇成道：“今天在办公室跟你说了一个坏消息，现在说个好消息。你四季度会调整，调离峡山，至于去什么地方，呵呵，不清楚了！到时候你自己拿着介绍信就知道了。”

指导员已经知道消息了，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副官和郑华栋在拿着酒杯扯着什么话题，吕振洋和田辉一起喝一杯，这句话，也就只有杜宇成听得到。

“谢谢指导员，我敬你吧！”

酒喝下，指导员又道：“后面就要靠你自己了。送你个忠告，不要把自己当个人物，那会很吃亏的。人啊，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只有觉得自己惨得什么都不是了的地步，那一天之后，你才会发现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你才真正有可能成为一个人物，才能有真正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的那一天！我喝多了，说话糙，但是道理不粗糙。”

现在想起了，指导员是想说的话很简单：杜宇成，不要太要面子了，你什么都懂，就是做不出来，才会吃亏。你总有一天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才能那些事做出来……

那时候，指导员就已经看到了，讲出来了……

可是杜宇成，似懂非懂，不以为然……其实想一想，现在的杜宇成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从前的杜宇成呢？现在的自己不是一样看得懂，却什么都没有做吗？

那一夜，喝多了，头脑却异常清醒，心中记得，杜宇成，你将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新的单位，新的征途，新的一切，包括前途的光明也是那般光亮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