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近乎通宵的奋战,方案出来了雏形,还得找空闲时间搞搞推演。只有利用休息时间了,要么就是顶着雨,连队组织模拟拉动,熟悉方案,实施方案。
当车队冲上机场,才发现兄弟连队也是如此,大批的装备在模拟练习。
一次又一次,衣服湿透了,嗓子喊哑了,眼圈发黑了,坚持,坚持。很苦的经历,不管是日以继夜还是夜以继日,从来没有睡觉超过四个小时,最后大家在推演返回的那几分钟,都会在车上睡着,打个盹儿是享受,真的是享受。
指导员和连长还分别去其他连队看看别人的情况,取经,顺便拓宽一下思路。
修订,修订……
等到一套方案预案全部形成,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又来了新的考验,天放晴了,飞行就要开始了。
调整后的第一天飞行进场。人数减半,车辆减半,装备集中一个区域。几个分队的调度都急了,纷纷对讲机猛喊猛抗议。担负进场的是郑华栋,他的经验比较丰富,协调能力也可以说是几个排长里面最强的,所以第一天的难题被他一肩承担。当然,不是他自愿的。
事后听郑华栋描述过现场的状况,都快吵起来了。对付几个调度就已经让郑华栋费尽了心机。他一上来先是平和地解释,口气也不软,把情况讲清楚,顺便表达清楚上级的要求,透着股毫不让步的态度。乔信旺还好,他就是那个性格,也不太计较,退出争论,“只要能保障好,没有意见。”另外的调度就不是以前那几个熟悉而好讲话的主儿了,死缠烂打。这个局面,用老郑的话说,那叫“不怕你横,因为我比你还横!”郑华栋站住道理,我们尽全力保障,只是保障的方式改变了。讲清这个道理之后,他们还是不依不饶,郑华栋跟本没空理会,直接拿出霸气来,“谁要是在这里继续胡搅蛮缠的闹,那你们分队今天我就不保障了。有问题你反映给领导。你们在这里妨碍我们开飞保障,我还得跟你们领导讲讲理呢。我说到做到,哪怕领导把我撤了,我也不给你们保障,到时候延误开飞也是你们的责任,捅上去看看谁背上责任!”郑华栋特意将责任的划分着重强调,给对方强压上责任,让这种紧迫的感觉来制约对方。
调度撇下几句狠话,“保障不了再跟你算账!”
打发完这帮家伙,郑华栋就把司机集合到一起,着重讲问题。毕竟这是第一次尝试,要提高速度,提升效率,问题是该怎么用这么少的人和装备去完成同样的飞行保障任务?虽然各排都在每一个环节反复推敲,在所有能节省时间的步骤深挖,但是理论上的东西和实践差距较大,很难说执行起来的效果是什么。郑华栋临场宣布两个规定,第一,任务执行过程中,任何人安排其他出车任务,一律要回到停车位请示汇报,否则不允许出;第二是保障过程中,必须按照操作程序来,不能因为抢时间搞出问题。
保障开始……
准备阶段,尤其是第一批次保障的阶段,情况没有那么多,基本都是准备充分的。等第一个波次飞机落地,郑华栋的噩梦就开始了。
油车牵引车的需求量很大,虽然大家想尽了办法,老郑尽了最大努力去协调,但是出现力量不足的情况是必然的。一个“拖”字诀缓缓情况,等车辆回来再立即派遣到位。可是不能每次要都拖着,有些纯属是紧急情况,老郑也是焦头烂额。
后续的问题是如何处理的,郑华栋后来并未提到。只是杜宇成他们几个在训练场上的时候,老郑对讲机呼叫求援了,额外派出三台车应急。
第一天退场的时候,指导员去参加了讲评。
几个干部聚在会议室里,等着连队召开第一天尝试之总结大会。连长和指导员在办公室里探讨着什么,三个排长都围着郑华栋,听他介绍今天场内惊心动魄的一整天是如何度过的。
听他扯了老半天,连长指导员也没有进屋。最后郑华栋还总结:“今天是把调度硬顶回去的,没办法,应付不过来。还好,没有延误事儿。这样搞下去,准把人整得像个外交家,满嘴的外交辞令,东推西躲,我还好几次装作没听见,跟他说对讲机有杂音。人家跑过来我就窝到四站那边去了。咱们自己单位一辆车都没有,想藏都没地方。太惨了!”
田辉道:“明天谁进场?”
吕振洋道:“你问的,你去!看你那么想挑战一下。”
“还是派全能型的排长去好了!”田辉道,“杜排,你可是什么保障都会的,明天你去教训教训几个调度。”
郑华栋道:“不行,老杜脸皮薄,不会发狠,肯定被他们难为。而且太容易相信他们的话了,一听每个调度都说紧急情况,你肯定直接给车了,其实都是拿紧急两个字使劲地蒙你的!明天我看还是吕振洋进去好了!”
吕振洋倒没推辞,“我去,正好我窝着火没地方撒呢!”
“要不让主官出面好了,今天指导员都没去现场吧?”田辉问。
“不行。主官身份放在那里,有些强硬的话,主官说就显得不负责任,容易被人抓把柄。就是咱们排长讲,身份低,说出来不怕得罪人,就算是得罪了,也是我们的个人行为,总不能代表一级连队组织的意思。这样处理问题就好多了。实在是闹出矛盾了,主官出面来个和解,说两句好话,他们也好再追究。所以这个话必须要排长讲,指导员的做法是对的。”郑华栋说道。
“这个里面真有学问啊!”杜宇成道。
郑华栋已经跟吕振洋传授上经验了,“一上去不能客气。今天保障没出问题,那就是说我们能保障,他们也不知道后面增派了车辆,所以只能维持今天的进场阵容,然后要硬气,不能妥协,不跟他好商量。还有,咱们要备一个预备保障梯队,几台准备好的保障车辆要放在训练场上,尤其是油车,要先进场补油、化验,然后再到训练场待命应急,今天差点在这个方面出问题,还好给我拖过去了。”
吕振洋听着,点头记下。
“……情况太多,到时候随机应变,掌握住原则就是了。最辛苦的还是战士,咱们都是嘴皮子上活儿,多操心,多督促。战士人家是操作驾驶,一整天那个几个人连轴转啊,太苦了,马不停蹄保障。”郑华栋说着,“今天你们训练如何?”
“摸不到什么头绪!”杜宇成说着,“第一天啊,还是模拟训练,打打基础,这是连长的意思,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提前进入那些非常规科目训练,肯定在安全上出问题。”
“可得抓紧啊,外场那边不好应付,珍惜兄弟们赢得的时间呐!”郑华栋也没再提及什么困难,倒是为大家打打气,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相互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