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触动

领导的话是有道理，可是各个单位还真的是有苦衷的。既然要求了，那大家都闭嘴，先打扫战场再说。午饭前，各单位都在机场上忙开了。钢丝绳、牵引杆数量少，又不能同时开工作业，有的单位连背包绳都拿出来用。别说这个背包绳，质量真够过硬的，那么沉的装备，两股背包绳都承受得起那样的拉力。那时候的军品质量，不用讲了。怪不得家里总是要杜宇成穿旧的迷彩服，那种极其耐磨的皮实，作为任何工作服来说都是可以胜任的。

“车背包带挺耐用的嘛！”郑华栋在一旁看见其他单位的情况，作出评论。

指导员正在现场指挥，挺郑华栋讲，也饶有兴致地道：“军品就是应该这样。我听人家讲，美军的降落伞验收的时候，都是要求承制公司的老总第一个跳，老总敢跳就签字验收，不敢跳就换。这就是责任制，强制你抓好质量……”

把车辆拖出来，弄回到连队的洗车场清理污泥，恢复原貌，在组织人员进行车况检查，如有故障立即排除。这一次出现的状况不是大家的问题，连长和指导员也没有发飙训人，只专注于眼下的工作。

午饭前，大家都完成战场打扫工作，各自归队。

刚吃过饭回到连队宿舍楼，就看见文书叫副指导员进了办公室，连长也在屋里。

杜宇成要上楼，被郑华栋叫住了，“到我们房间去坐坐。”

杜宇成道：“我可不去领导房间，副指导员过一会儿回到房间没办法休息，我可担待不起来。”

郑华栋道：“我看他是要撤了，不信，他过一会儿回屋的时候肯定是一脸笑容，我还真是想在汽车连看看他不绷着脸是啥样子！”

杜宇成说不过，被郑华栋硬拉着去了他们房间，吕振洋恰巧上楼，也被一起叫上了。

“你说，今天上面抽什么风啊？”田辉道。

“不是说了吗，师里不打招呼的检查，就当打仗，当战争突然爆发了。”杜宇成道。

“老杜，你这就扯淡了。”

“今天老大说的时候你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跟那儿听着，现在我只不过重复一下老大讲的话，你就冒出来了，老郑你说，吕振洋这小子是不是反动派！”杜宇成道。

吕振洋吐吐舌头，“呵呵，你又不是老大，等你当老大的时候，我就乖乖听着。现在就是顶你了，咋地。你自己想一想，战争突然爆发了，那我们的地理位置，又不靠边界，怎么可能那么突然？那些什么雷达站什么的，就不掌握情况？那里可能有这种突然的事情？再说了，下雨天，敌人什么飞机，这么牛逼，不怕打雷闪电的？还没对我们形成威胁，自己就被雷劈下来了。”

“飞机怕打雷啊？那民航的飞机不是打雷也能飞么？”田辉问道。

“大小不一样啊！”郑华栋道，“民航客机都是大飞机。整个你都不懂啊，保障的时候多问问他们分队的不就知道了。”

杜宇成道：“整个我也头一次听说！”

“呀，你们当排长保障就不和分队干部打交道么？不聊天不交谈么？”郑华栋挺惊诧的。

“少岔开话题了。杜，你说这种情况会有吗？退一步讲，就是有，那么混乱的安排，那么扯淡的牵引线路，哪一个场站都会乱作一团的！还批评我们，真是没道理。”

大家正在争论，副指导员一脸红光地进来了，“呦，开会呢？”

四个排长本来热火朝天地聊着，副指导员此言一出，大家顿时安静，都呆呆地看着他。

副指导员笑着道：“你们继续聊，我等会再……”话没说完就退出屋子。

四人对视。

“我靠，真他妈的不习惯，他好像跟我搭碴儿来着，还，还……”吕振洋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让我们继续聊着……”田辉也瞪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我看是郑先知的预言应验了。”郑华栋装深沉道，“老杜啊，咳，打赌，咳咳……”

杜宇成道：“神了，嘿，真是啊，不然为什么那么开心，对我们特别客气，一点儿架子没有了。”

“什么事儿啊，郑排说什么了？”田辉追问，吕振洋也问道。

“验证一下呗，田排，等下他回来，你看看他是不是收拾东西。保准的，还有不带走的东西说不定要托你保管的。”郑华栋道。

杜宇成想起刚才大家共同的惊诧，颇有感触的说：“一听说要走的，跟说都很客气，这才是他的本色，一脸的难看都是被工作逼的，不装酷不表现得狠，怕大家把他当软柿子捏了。可是装狠也搞得不太好啊。都不是本意……”

“他不自信了。”吕振洋道。

“咱们汽车连在外面名声是不是不太好啊，把人家好好一个干部吓成这样了。”田辉道。

“汽车兵都是这样，脑子活，干部脑子转慢了都吃亏。”郑华栋也感叹道。

讨论一番之后，碍着有副指导员等候，大家也就散去了。回到自己房间，吕振洋还是跟杜宇成探讨这个事情，把杜宇成折腾惨了。“乌鸦哥，你寂寞啊，领导也没有指名道姓批评谁啊，你看你，气成啥样子了，消消气好不？”

总算让吕振洋安静下来，杜宇成抓紧时间小眯一觉，养养精神。

下午还是组织车辆检查和维护，连长很不放心，要求骨干检查抓落实，有问题的车辆必须当天排除故障。要求高了标准也必须提高，班排长各个盯得紧。

检查维护的时候，田辉跑来通报消息，“副指真的收拾东西了，好多不带的东西放储藏室的皮箱里。我问他是不是休假，他含糊其辞，还不肯说。不过现在好多了，讲话客气，人挺随和的，蛮好相处嘞。”

副指导员，场务连以前的排长，在从前的单位是他老实本分的作为，换了一个环境，不能很好的适应，装出一副面孔，最后被孤立，被大家所遗弃。幸好，他有着可以改变局面的能量，如果是一个没有这种能量的干部，又该如何？如何转变认识？很难，很难。因为印象一旦形成，要想转变，谈何容易？不是每个人都是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到你的转变，都能把看到的转变纳入自己的意识，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客观地评价你的表现，客观地认可你的转变。所以，第一步是一定要谨而又谨，慎之又慎的。

次日的场站干部大会会场，主席台上一个大幅的投影幕布，参谋长主持会议。

军务参谋整队报告，参谋长宣布会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