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休息之后
在完成任务的那一刻，在一切都已经过去的那一刻，回望这一路，已然走到了疲惫的尽头，已然将所有痛苦艰辛统统经历过。再想想挨训时的委屈，再想想训练时的苦累，似乎都淡淡地消散了。人啊，在经历的过程中会感受到异常的艰辛，在经历过后回顾，却又觉得一切都不是般困苦。经历过，你才有资格藐视它。经历过，你才会感受到自己的挺过来是一件多么强大的事。
坚持。这是人生一个必须懂得的道理，即使面前有着再多的苦和累，你一定要坚信，在你坚持挺过去之后，这些苦都不会再被你看作是苦，这些累都不会再被你乘坐是累。
任务完成后，杜宇成被连队放了几天假。一天是外出，在东域堡的县城里溜达着，找找刚毕业那一年的九月份，十个兄弟在街上并排晃晃悠悠地找饭吃，还被人当作是黑社会的地痞流氓，以一句“下班了”将大家拒之门外。后来听说有个电视叫作《十兄弟》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纪念这么一件真实的事情。
在部队的环境里困久了，出来走走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虽然在关着的时候有很多想法。购物，准备各种需要的生活用品，打打牙祭，吃一顿稍稍丰盛并且对自己胃口的饭菜，也就是如此了。
随后的两天里，虽然在连队里不能外出，但是被特批不进场，不参加集体活动，只要遵守日常的作息制度，其他的完全是一种自由支配的状态。在部队里享受到这种待遇的时机真实屈指可数，好好珍惜。杜宇成就大肆地将时间花费在久违的电视机上，久违的书本上。
曾经和炊事班长在图书室里过了一整天。炊事班长还有出去督促手下的伙夫们准备饭菜，而杜宇成完全不用操这个心，只要端着水杯进去，再出来上上厕所，一切都如此轻松自然。恨得炊事班长牙根痒痒，道：“当个干部就是舒服。什么时候给我放个假，不用管你们一日三餐了。”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休息得非常彻底。如果再给两天时间，杜宇成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了。跟副官联络过，参加演习的各地人员装备进驻时间还未到，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你小子还等不及了，到时候别又累得扛不住，瞎叫唤。”
“前面吃了那么多苦，受了……受了那么多累，就是为了这个演习，无论如何要好好对待。”杜宇成其实想说“受了那么多委屈”，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由得想起了聂处长，心中有些淡淡地酸楚，那“委屈”二字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了。想起他，心中那么多恨竟然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敬佩和惋惜。
副官道：“这个演习可是极其过瘾的差事，有点耐心，所谓好事多磨。我挂电话了啊，不跟你多说，事情还好多呢。”
听着副官挂断电话，杜宇成开始考虑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休息结束了，可是连队谁也没有安排自己做什么工作。进场还是吕振洋和田辉去的，运输任务暂时还没有，日常的运输保障还是郑华栋组织的，连长进场了，指导员在办公室忙活着，副指导员在……咦？副指导员在哪儿？
“干什么呢？东看西看像个贼似地！”郑华栋猛地拍着杜宇成的肩膀，从他身后出现，“找什么啊？”
“副指导员进场了么？”
“你也听见了？”郑华栋声音放得挺低，还拽着他往外走，“车场去！”
跟着郑华栋离开宿舍楼有了一段距离，杜宇成才问：“听见什么？”
“装，就知道装！”
“真没听见啊！”杜宇成特别疑惑，郑华栋说的是什么事情。
“早晨连长把副指给训了一顿，当着我们干部的面，在办公室。”
“为什么？”杜宇成问。
郑华栋看看杜宇成，“喂，你不是吧，这还要问为什么？干部骨干都被他得罪光了。我们干部也就不跟他计较什么了，可是人家骨干不是这么想的。有人直接找连长说了，说副指导员怎么怎么的，大部分都是事实，骨干们顶住不干了。”
“告状？罢工？”
“虽然不至于，也差不多。反正连长今天本来叫副指导员谈话，结果谈到一半就吵起来了。我估计是副指导员顶了连长吧，把连长的急脾气逼出来了。我们三个正好过办公室门口，全撞见了。还好，战士都去车场了，不然这个副指导员的威信就……”
“威信本来就不太高”杜宇成道，“工作方法都不讲究，做事欠考虑，汽车连是特殊单位，不是场务那种环境。看来还没摸透大家的特点。”
“谁说不是呢？咱们了连队还特别排外，尤其是政工干部。要是自己连队排长起来到副指导员的，工作顺一些，外调的，那太惨了。人家还认你是不是本专业出身，懂不懂车。现在的战士精明得很，管理不好干。”
杜宇成道：“我看你搞得挺好的，管理头头是道。”
“你就灌迷魂汤吧，我们是大老粗的方法，没有那么多套路。”郑华栋道。
“你是大老粗啊，那连队的文件材料你干得不是也很多么？”
“哎呦，我们是粗人干粗活，相对简单的弄一弄。真正上档次的文字材料，还是要文化人来弄。除了副官是个特例其他的，都要靠文人。所以说，汽车连的政工干部都很不好干。工作是你干，人你管不了，多难受？书记现在威信起来了，战士心理摸得透，在机关干的时间长，各个业务机关职能部门都熟悉，为战士办了很多实事。一点一点儿赢得大家信任的。副指呢？明明工作难开展，还不注意团结，还把人家骨干都得罪了，雪上加霜，第一脚都没有踢开。”
“挺不好干的。他现在在连队没有群众基础，怎么往下干啊？”杜宇成道。想起自己在峡山的时候，群中基础也不好，没有水明亮会交际，会搞团结，加上急于求成，剑走偏锋，结果搞得一团糟。
“我看，他就剩下一条路了。”郑华栋道。
“什么，还有办法挽回么？求教了！”
郑华栋道：“挪窝！”
“这才干了几天，半年时间，再说如果这样走，到哪个单位都是一样没法站起来。”
“那你就错了。”杜宇成道，“我敢跟你打赌，副指导员会消失一阵子的。”
杜宇成再问什么，郑华栋一律不答，就是嚷着：“打赌，赌一个月工资，干不干？”
郑华栋的赌注杜宇成是承担不起的，毕竟是一千块，让人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