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处长对近两年的沧桑毫不感兴趣，“两年啊，我以为二十年了呢！跟我玩儿花花肠子，你小子还嫩着呢……休息是吧，想休息是吧，这点苦吃不了你还当兵，当干部？扯**蛋！”

杜宇成看着处长的脖子的位置，保持目光的聚焦点不下沉，不上扬，静静地听着每一句。挨批么，不要那么惨得表现自己的悔恨。

“……就你他妈的会体恤部下，就你他妈的会关心爱护你的兵，就你他妈的*的懂得做好人，你真是够意思！蠢蛋！你这是￥%&*@#*……”

（此后省略了若干不洁净字眼，免得被和谐）

聂处长缓口气继续攻击，直到他觉得尽兴了，骂够了，指指点点的手才放下，估计是举得太久，震动太过频繁，有些抽筋。“你从现在开始，带着你的兵，给我他妈的训练三个小时。罗参谋，你在这边监督计时，早一秒钟都别给我停下。妈的，不信治不了你，小兔崽子！”说着，聂处长扭头瞪了一眼旁边单位停下来看好戏的围观者，怒喝一声“都他妈的看什么看，你们也想练三个小时是吧？*！”

还有一个小时多就要到收工打烊的时间了，这是大家期待的时间点，可是现在……

罗裁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组织训练？等着继续挨批？”

杜宇成特别委屈，心中极不服气，遇到这种不讲理的领导，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被一顿恶狠狠地脏兮兮的训斥，还要加罚训练，一下子就是三个小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是附加的，吃饭都要耽误。

“听不到啊，还想继续加时间么？”裁缝突然提高了嗓门嚷着。

杜宇成憋屈得无处发泄，这时被罗裁缝一喊，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大声喝道：“汽车连全体注意，从现在开始，练习三小时！不许休息！”

一声高喊把罗裁缝惊到了，他望着杜宇成，怕他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其实这声高喊就是重复一下聂处长的话，表达一下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杜宇成在现场发出一声声高昂的吼叫，“头车注意你的起步时机……你，说你呢，稳住油门……注意点儿，集中精力，控制好车队的速度……尾车跟上……牵引车，第三台，快点儿！想什么呢……”

被各个单位的兄弟看着挨训，挨这么强力带劲儿的训斥，那种滋味实在是不爽。吼出几声之后，有些疲惫的感觉。这几声不是用气息喊的，为了发泄，杜宇成用的是纯嗓音，撕扯着声带，有些歇斯底里地感觉。随后，杜宇成调整了一下情绪，停止了呼喊，以手势代替。后面还有指挥的任务，嗓子不能毁了。

在这里是没有退路的，演戏还没有参加，任务还没有进入，一个小小的插曲就把自己搞得七荤八素的，至于么？

可是心里的安慰刚刚开始启动，被批评的事实以及被批评的缘由开始隐隐地萌发，实在是委屈，极度的不公平！杜宇成的自我安慰瞬间溃败。

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思考不了，干脆，面对这三个小时的处罚好了，无论后面如何继续，总要度过这个最最艰难的时刻，三小时还有多久？看表都不敢了，他害怕更多的处罚施加在战士身上。

这种处罚式的训练持续到了各单位集合、讲评、撤离。整个训练场上，只有汽车连还在组织训练，不能停息，还有一个参谋在旁监督。说实话，自己感觉带着这家伙一起被罚了。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觉得挺过意不去。

参谋长乘车来接聂处长，看见汽车连的情况，也没多问，随意地聊着什么。

聂处长远远地喊了一句：“罗参谋，你过来！”

罗裁缝去去再返回的时候，参谋长和聂处长已经乘车离去了。

杜宇成继续组织训练，他站在场地那里督促指挥，没什么太多的辛苦，就是站得有些腿软。好在毕业的时间不长，站军姿的基本功没有丢，感觉到累却还未到撑不住的地步。战士们在车上也不轻松，久坐的职业对身体的伤害是慢性的，但是一旦伤害形成，又是痛苦的，不可逆转的。他作为一个带队干部，本来是体谅大家，为战士们提供一个休息的机会。这个意图被聂处长轻易看穿，他的批评只是一个表面上的不满发泄，真正称得上惩罚的，就是这三个小时的训练。罚的太有水平，杜宇成已经体会到了这个领导的高明之处。这个处罚能够让杜宇成产生极大的内疚，原本是他想让大家放松一下，结果去适得其反，增加了更多的训练。战士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会埋怨排长，会有些想法和意见……

你想要这样，我就偏偏给你个反效果，你说是不是高明呢？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台牵引车出现在训练场的路口那头，并且朝着仅有的训练区驶来。

“杜排，连长对讲机呼你！”一个战士下车，看看罗裁缝，似乎不认识，也没有理会，叫了杜宇成。

杜宇成道：“等一下，你先不要拿过来，我请示罗参谋！”说着看看罗裁缝，“罗参谋，我们连在找我。”

罗参谋没说话，看来不怎么反对。杜宇成招呼战士过来，接过对讲机，“具体什么事儿？”

战士道：“不清楚，你呼叫好了。”

“连长，连长……”

“杜排吧，收到。你那边什么情况，吃饭时间到了，我看别的单位搞示范的都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出什么事儿了？”

“连长，我们还在训练场上搞演练。”

“怎么只有你们加班？”

“连长，嗯，我，被领导屌了”杜宇成不顾其他，不考虑连队会有些什么人拿着对讲机，听到这段儿对话，知道他的丑事，他现在就是想说出来。

“谁屌你了？为什么？”

杜宇成道：“……我组织讲评的时候借机休息，他不允许，还罚我们单位训练三个小时。所以，连长，你看看要留饭还是送进来……”

“送，允许你们在训练场吃饭么？要不要重新计时啊！”连长突然来了一句玩笑话，让杜宇成脸上出现了笑容，这个连长，听到他开玩笑，比中彩票都难。难得啊！

罗参谋突然道：“聂处长交待了，提前半个小时结束，现在时间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罗参，真的吗？”杜宇成不太相信。

“我传达到，信不信由你！”

“连长，我们可以结束了，我看还是留饭吧”杜宇成道，他转头看看罗裁缝，想了想，还是开口了，“罗参，不好意思害你也没吃，到我们连队吃点儿？”

“不去了，我回内场还有事儿。”罗裁缝招手，一辆吉普车从指挥台一侧驶来。害的小车班的司机也等了许久，杜宇成想再次邀请他们去连队吃饭，可是车子直接开走了。

带人和装备归队，整队行进前往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