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对策

晚饭后抓紧时间翻阅这一本费劲周折才得来的手册。看过之后才搞清楚示范保障的意图，展示给领导哪些内容，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当然，这类活动的初期方案和最后形成的结果之间还有诸多变数。从今天走的一遍程序看，杜宇成已经发现了许多和手册上不同的安排，看来改动是一直在进行的。

郑华栋晃到房间，见到杜宇成捧着一本书那么认真，很是好奇地凑过来，道：“得到什么武功秘籍了，看得那么入神？”

杜宇成道：“就是今天问你的那本秘籍。你可是亏大了，什么东西都找不到，还好不是发福利。”

郑华栋抢过手册翻看一下，直接扔在桌上，“我当是什么呢，看这个没用的，变化太多。”

“我起码知道这个示范保障到底要展示什么东西，大概把设计方案摸个八九不离十。这样以后少挨训。”

“挨批了？嘻嘻，太正常了，我怀疑还没有人能让他看得顺眼的。”

杜宇成道：“你们三个家伙，谁都说没见到，这本书怎么到我们连队的！东推西推，想推哪儿去？”

“我是没见过，你哪来的？”

“图书室，书架上塞着。”

“那你就冤枉我们几个了。我们三个人忙得跟啥似地，有空闲还钻图书馆，恨不得走路的时候都闭上眼睛睡觉。”

杜宇成问：“那你说谁整的？”

“那还问啊，除了我们三个就是副指导员去过，也就他有那个时间，肯定是拿着手册回来的时候去图书室休闲去了，走的时候忘记拿。打扫卫生的兵哪能分得清，直接塞到书架上了事儿。我估计他自己也忘得干净，不就是这么样！”郑华栋分析透彻，把整个经过推理一遍，挺有道理。

“老郑，你有做侦探的潜质。”杜宇成夸上一句。

“这个副指导员啊，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跟你们同一批毕业，调整那么快，忘乎所以了，搞得自己很牛，对谁都没好脸色，全连都欠他钱似地。没大没小，跟老士官关系搞得太差，还跟我们排长装腔作势，谁理他。”

“刚才还审问我为什么提前退场，我跟他说搞示范保障训练，他又追查时谁安排我去带队的，还牛哄哄地质问我，说我保障不来。我没理他。”杜宇成也想起吃饭前发生的事情，与郑华栋探讨着。“你说这种人是怎么用起来的！”杜宇成说罢，叹口气，摇着头。

“这个你还别不服气，告诉你，他用起来完全是真正靠工作靠表现。当排长的时候，场务那边都说他好，人也不错谦虚，能干，不怕吃苦，不摆架子，什么都好，工作干得也出彩，后来就提拔了。可是一到副指导员的位置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从头到脚散发着官味，都端起架子了，整个换了个人。对谁都摆谱。”

杜宇成听郑华栋讲了许多关于副指导员的事情，半年来一总结，他完全是本着“别拿副指导员不当干部”的原则在连队当大爷。细节方面看到了很多不好的苗头，杜宇成心里也看不起他。不过想想他从前的表现，杜宇成有了这么一个猜测，“我估摸着，他是没自信。都知道汽车连的兵脑子活，觉得自己牛，本来就不好管理。他调整为副指导员到咱们连队，首先自己资历浅，比你兵龄短，任职时间少，和吕振洋、田辉又是同一批的，没什么资本，干部方面就害怕你们三个排长不服，不听他的，所以他就认为一定要鼓足了劲儿摆架子，不然你们不把他当个领导。其次就是害怕战士不服，所以一过来先急着给下马威了，想一把就把战士震住。其实战士习惯了和咱们这些干部没大没小地开玩笑，战士觉得这样关心搞得近气氛好，也不压抑。可是副指导员遇到这个情况就不同了，战士越和他亲近，他越是觉得战士不把他当干部，越是没自信，越是紧张，想方设法地提高自己地位，训斥批评严格管理，都是为了立威。最后就是领导那方面，怕连长指导员发现他搞不定，压不住，对上的反应不好，耽误进步。”

“你这个分析才叫到位呢，侦探。不过我觉得还加上一条，太把自己当个干部了，太拿自己当人物了，定位忒他妈的不准了。”郑华栋补充道。

“咱们在这里议论领导，不合适。”

郑华栋指指外面，道：“他在那边逮住一个人正训着呢。没空找咱们麻烦，何况他也不知道。”

“你们三个排长都不干副指导员，结果把人家给害了。他搞不好还有心理负担，觉得是抢了你们的位置，所以不自觉地站到了你们的对立面。”杜宇成道。

“我们都不想干，成全他倒是真的，那你既然来干了，既然得到了提升使用，那就要承担责任啊，不然要你过来享福的？”

杜宇成对郑华栋说：“话也不能这么讲。你们都不干，不从外面找那谁干啊，咱们连队最好就是本专业的人部分转出去干政工，这样懂得汽车连的管理规律，又懂专业，不怕被战士糊弄。”

“是啊，前两天副指导员就被我们排的小子骗了。副指让他去出趟车去机关，当时也抓不到人，车就剩下一台教练车。那小子把老教练车上的分电器白金触点间隙调大了，点火就是点不着，然后就跟副指说车坏了，去不了。副职自己捣鼓不起来，他哪里懂啊。结果就一份文件就是送不到内场去，等到有送分队退场的车回连队，抓着就去机关，结果机关下班了。后来被他们几个在私底下传来传去当笑话，被我骂了一顿。问题是我们不可能随时看着这些兵，他们趁你不在的时候出个幺蛾子，你要是不懂专业，能拿他咋地？”

“所以说咱们专业不好干，汽车连不好带。”

郑华栋又说：“不过指导员倒是挺厉害的，战士忽悠他，他不懂专业，但是他察言观色挺厉害，看战士的表情，动作，神态，就是能判断出来是不是撒谎，硬是让战士不敢蒙他。”

“吹吧你，又那么玄乎，还心理专家呢。”杜宇成认定郑华栋是吹牛夸大了。

“骗你干什么，要是不信，自己编个胡话去试试，准能看出来，当然，是不是当面揭穿你就不好讲了。”郑华栋出了个验证的馊主意，杜宇成是绝对不会去尝试的。

信号弹的升空，在夜色中划过清晰的光的轨迹。“退场了，我安排车去，现在副指导员不允许我亲自驾车，不去吧，人不够，车不够，去了吧，顶撞领导，真是两难啊！”

杜宇成一笑，道：“这还能难得住你啊？”

“呵呵，那是自然的。我自己去肯定要去的，保障第一位，不过要提前跟他打招呼，他再愣，也不敢跟保障较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