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棘手的任务（中）

杜宇成奔到车场，拦下刚要自己驾车离去的吕振洋，“你小子，自己就这么跑了，我怎么办？”

“搞保障啊，你们示范演练组的要晚一点儿进场，你急什么，在家老老实实等着，多休息，养足精神。”

“我还不清楚怎么搞呢，你总要说说喽，交待一下好不？”现在说话都似乎带着乞求，什么情况？

吕振洋用力拽住车门，不让杜宇成拉开，“昨天晚上睡觉前不是跟你讲了么？讲了半天，说得够清楚了，搞得我睡眠时间都占用了。你还想要什么消息？”

“老吕，你昨天那叫说清楚了，讲了两句话就打呼噜了，死活叫不醒。”

“少废话，上车，车上说，反正保障人员也是从场内过去的，既然你死皮赖脸要进场，把你带进去还能有个替班的。”吕振洋急匆匆地嚷着。

杜宇成坐上车，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我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有什么工作都说得挺细致，害怕我不上手，左交待是右嘱咐，特别负责任。你再看看这次，搞个示范保障，没跟我说两句就撂挑子了，好像这玩意是个多么烫手的山芋似的，将两句话就赶紧推给我。至于吗？”

吕振洋开车道：“老杜，说句实话，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你今天体验一下就知道了。换了你，肯定也会一秒钟都等不及地把这个破事扔出去。唉，谁让我跟你铁啊，再给你说一次……”

吕振洋把车辆、人员的调度情况罗列一遍，然后讲了讲平日里的集合地点，日程安排。到了三号区，吕振洋下车组织保障准备，杜宇成也跟下来。“继续啊，那边组织的是什么干部，情况如何，好不好打交道？”

“后面的无可奉告，自己体会去。我不是不跟你讲，要是让我说我肯定得花半个小时去骂那个孙子，来气！骂了还打不住，耽误事儿。你就等着时间到了，带着示范保障的人员装备到训练场地集合，其他的，自己看去。”

吕振洋这话一讲，也不好跟着追问了。这小子，说什么都没说清楚，也不像是卖关子看笑话的表现，搞不懂，难道说一个示范就那么……

在颇为怀念的保障现场，时间过得飞快。吕振洋在现场东奔西走调派车辆后看看了手表，来到杜宇成身旁，“准备吧，去见见你的新领导。”说着用对讲机呼叫田辉，通知他派人去参加示范保障的训练。吕振洋又自己随意地抽了几个人，让他们前去，看他安排那个架势，颇有些难产的感觉，似乎谁都不太乐意去。韩习也挺不情愿，但是吕振洋好像说了句“杜排”怎样怎样的，韩习才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脸上的不情愿也渐渐藏住了。

“人员装备不固定啊？”杜宇成略带惊奇的嘟囔了一句。

“我这里保障都忙不过来，哪有办法固定，能抓到就不错了。赶紧走吧。”

杜宇成坐上韩习的车，跟着去训练场。路上问两句，韩习说两句，不问不答，看样子情况不是太让人乐观。

到了训练场才发现，这里原本空旷的场地上已经被设置成为了一个模拟的停机坪，在不同的停机位上标示了各种型号的飞机，虽然没有实物，但是却有一个架子放置其中，架子上焊接着众多保障使用的接头部件，看来是一个训练模型。停机坪对面是一个较大的高台，据韩习说那是领导使用的观摩台，现在的作用是指挥台。各单位的保障车辆从不同方向进入停机坪一侧，在划分好的停车位待命。

韩习道：“干部下车签到，然后等着总指挥下来训话。我们一般都是在车上等着。”

杜宇成下车，关车门前探着头对韩习道：“还有什么忠告？”

“嘻嘻”韩习拉长的脸上突然紧缩起来，堆满了怪笑，“杜排，我这里有副耳塞，一百块钱卖给你，你要么？”

杜宇成甩下一句，“我工资才一千多点儿，一百块，我看你是穷疯了吧。”关好车门，对着右侧的后视镜正了正迷彩帽，拽平整衣服，跑步向着高台奔去。

跑近指挥台才发现一个人跟在自己后面“呦嘿呦嘿”地叫唤，叫得让人心烦意乱，杜宇成忙回头一瞧，却是范飞翔。

“哎呦，范老大！”杜宇成惊喜万分，熟人，搞这个活动有熟人为伴就不会太闲孤单。

“跟你后头叫了半天了，你也不理我。到东域堡来了也不找我报个到。”范飞翔这才大跨步跟上，两人并排聊了起来。

“你那个叫得难听啊，你多忙，怕耽误你工作。”杜宇成道。

“是啊，半年了，除了刚来还完全不懂保障的时候比较轻松。跟班进场学习，拿个对讲机一天干不了一件事儿。那会儿还傻乎乎地拼命学，想快点儿单独保障。单放以后就傻逼了，每一天都比峡山一个月的工作量还大。有时候真的是很怀念峡山的日子，太自在太舒服了，尤其是看见你，更想念了……”

“少寒碜我了，看见我怀念，我都快郁郁而终了，在峡山。”

两人来到台前站定。范飞翔道：“指挥官还没露面啊！”

“什么人？”杜宇成趁机了解些情况。

“上级某部门主管训练的头头，牛得很，这次示范保障的现场总指挥，也有叫总导演的，一个两毛二。”

杜宇成又问：“咋样儿？”

范飞翔直摇头，“你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能贴切地形容他的语言还没有造出来呢。等着看就知道了。”

指挥台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穿着迷彩服的干部，有些外场保障连队的干部看着面熟，但是叫不上名字，还有带着学员肩章的，压根没有印象。认识的倒是有一个，不要太熟悉了哦——于永阳。

“我的天啊，杜宇成，你怎么又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范飞翔在一旁帮腔。

“我不能来啊，就兴你调过来，不许我过来帮两天忙？”

“两天？”于永阳表情很夸张，“骗鬼吧你，还好意思说两天，你能两个月以内走就不错了，要是两天搞定，我就把头拧下来。”

“给我当夜壶？”杜宇成接上一句。

“太大了！”范飞翔插了一句。

“滚！”于永阳将两人一起骂。

三个人开着玩笑，互相调侃着。

“很开心么！”这不热不冷地声儿如秋风卷动落叶，把整个指挥台前的欢闹动静儿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是沉沉的静。

干部自觉成两列队伍，杜宇成跟着站在了范飞翔身边。

那声音的来源就是指挥台上一个身着迷彩服，穿着杜宇成只见过并没有配发更没有机会穿的陆战靴的两毛二。靴子锃亮锃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嗯，今天来得不晚啊！人齐了么？”他眼睛注视着队列，用这一行动回答自己的问题，随后突然道：“车辆保障分队的指挥员呢？”

杜宇成忙大声喊着:“报告！”

两毛二夸张地把头向前探出，仔细打量着杜宇成，道：“是换人了还是整容了？”

几个干部忍不住着冷不丁儿冒出幽默的问题，“噗嗤”地笑了出来。

“嗯？”两毛二轻轻地、缓缓地扭着头，看着两列干部，然后突然怒喝一声“不许笑！”让心理没有充分准备的人全身上下为之一震。

“刚才那个喊报告的，回答问题！”两毛二命令道。

杜宇成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脑子里存在着一个疑惑，回答问题？什么问题啊？

“还要我再问一遍吗？”两毛二的语气已经有些变化，背后是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报告首长，什么问题？”杜宇成无奈之下只得如此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