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中伴随着工作，工作的过程就是等待。不空虚，却也没有那么充实。熟悉的工作缺乏一种挑战吧，人总是不甘于平淡的。

杜宇成进场的时候和于永阳探讨问题。于永阳对自己留下这个问题谈到：“我们连长推荐的，看着我们老实。我这里哪有你找主任看好管用？主任变成政委了，你不就顺理成章？”

杜宇成在老乡面前也懒得说些掩饰的话，“你们连长是一号身边的红人，你肯定没有问题了。到时候如果真能一起留下，那也算是好事儿，又快到十一了，再去爬山！”

于永阳道：“你小子，故意气我是吧。”两人一起呵呵地笑着，那气氛，好舒心的感觉。

恍然间到了九月下旬。那是大家来到东域堡一年多的时间了。陈致勋接到单位的命令，和杜宇成告别，返回了自己的单位，潇洒地离开，毫不留恋地走了。那顿酒，杜宇成请客。走的时候陈致勋还说：“你小子，希望大大地，等你好消息。明年要是有师弟来轮训，还要你罩着。”姚进峰也走了，回到自己单位，他这一年的收获挺大，股长想让他留下，他来了一句，“这么辛苦，我回单位待遇比这里好，工作没这里忙，不想留！”他们股长经历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的失落。真没有想到这小子如此的潇洒，让人心中暗暗佩服和感叹。

几天后，田辉归队，杜宇成交接，在清闲中等待着消息。

那一天，终归是要来的，无论是什么结果，总要给我一个说法。

那一天，在电视房里看着电视的杜宇成被值班员喊了出来，“杜排，杜排……”那穿透力的嗓音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在连队中震颤了。

所以说，这一天，注定是与众不同的，异常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什么事儿啊？再这么撕心裂肺地叫唤，你都能把狼招来。”杜宇成出来对着值班员嚷了一句。

“指导员喊你，到办公室来一趟。”值班员继续撕心裂肺地吼着。

杜宇成心道：搞材料还是做方案啊，说是休息，其实还在工作，政治方面的工作越来越多了，指导员是压担子还是有人授意重点培养呢？管他三七二十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来到了办公室，指导员坐在办公桌前，对杜宇成笑一笑，“休息呢？”

笑脸儿相迎，指导员最近心情一直都是不错的，看来三季度的调整他是胜券在握，不会再有失落的那一天了。而且当前的形势也相当的明朗，一个政治部的股长干满了，马上就要提升，能够接这个位置的并且符合任职年限条件的也就是他了，舍他其谁？

“指导员，您找我。”

“啊，你马上让郑排安排一个车，你们峡山的轮训干部都要到内场去开会，你去各个单位接人，然后去政治部会议室。”

“您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么？”杜宇成忍不住打听了一句，随即又有些后悔了。

指导员还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去了就知道了，我们也是蒙着头传达上级通知，要是知道了，还要你们跑去干什么？”

找郑华栋安排车辆，他还还开杜宇成的玩笑，“去给你宣布命令啊，这么好的事儿，回来请客！”郑华栋是真心希望杜宇成能够留下的，这一点杜宇成心中很清楚。

车子一路绕着，去接上了徐广行、王慕泽，得知唐峰请了事假的消息，然后去接于永阳。结果四站的值班员说于永阳进场了。杜宇成说是政治部的通知，要值班员用对讲机呼叫，喊于永阳回来。结果于永阳答道：“没接到通知，你们去吧，我这里走不开。”四站的指导员也说没有接到通知，于是杜宇成也不好耽误大家时间，更不能要求人家服从没有接到的命令，转向其他单位。此时胡锡强他老人家已经去了肆云报到，自然不需要找他，辛学亮和夏招林在机关帮助工作。如此一来，只需要去接郭羽和肖铮。一共五个人来到内场，直接来到政治部会议室。

会议室内有一个陌生的面孔，他见到几个人，摆摆手道：“峡山轮训的干部吧，请坐。哎，等一下”他看了看手中的一张单子，道：“你们去年到场站来轮训的应该是九个人，对吧？”

王慕泽道：“十个。但是胡锡强已经调走了，直接从峡山调到外单位，还有两个去上面机关帮忙，唐峰请了事假。四站的于永阳没过来，他们单位没有接到通知。”

那人道：“嗯，想起来了，胡锡强是到我这里报告过，两个帮忙的我也记得，上级机关有抽调和借用的手续。四站，四站，嗯，四站没有去通知的。唐峰的事假，应该有记录。都对上了，行，大家坐下吧。”

五个人挨个找了位置坐下。

“我是政治部的霍干事”他自我介绍道。“你们峡山过来十名同志来轮训，这一年时间表现都不错，很辛苦，在每个单位都洒下来汗水，得到了每个保障单位的肯定。我已经跟你们每个单位的指导员或者协理员说过，要他们给你们拟一份鉴定，作为这一年来工作成绩的书面肯定。这个要放进档案的。”

话听得不对味，那感觉就如同要将几位驱逐出境的前言一般。

“按照上级要求，一年的时间已经期满。中途也有人员方面的变动，这个是组织调整的，我们场站执行命令而已。你们五名同志，当然还有一个休事假的唐峰，按照上级的通知，必须在两天之内返回峡山场站报到，办理各项手续，并以政治部门将报到的回执寄到东域堡干部部门为准，我们向上级机关报告此事完成情况，所以，今天你们抓紧办理吧。”霍干事非常平淡地说着，没有意思语气的变化，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这几句话传到大家耳朵里，那般冰冷而残酷。尤其是对杜宇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的脑子里有着千万条思绪交织、缠绕，意识开始挣扎着要迸出脑壳。“怎么会是这个结果，是不是弄错了？”

杜宇成看着霍干事，真想大声地质问他：你是不是开玩笑？

霍干事根本不会理会杜宇成的感受，对他来说，传达完通知，任务就完成了。他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材料，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回过头，似乎是遗忘了什么东西的感觉，说了一句话，“抓紧办手续，休假的同志也一起开好关系，机关下班时间比基层早，你们自己把握。”说完便如清风一阵去而无踪影。

先是一阵伤感的寂静，随后，有人站起身，有人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空旷的房间。

徐广行起身道：“终于要回去了，这一年过的，我苗条的身材都发福了。”

没有人听得进去黑胖子活跃气氛的玩笑话，虽然他是带着好意的安慰来化解大家心中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