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副官一阵子规劝和鼓励，杜宇成才将自己的前途和此次行动有机的融合，找准了契合点，他才能说服自己去违背内心的初衷意愿做这件事儿。送礼，第一次，哪怕数量上构不成规模，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意思，可在他眼中，在他心里，那是迈出了一步，走向不同的道路。抵触情绪要慢慢说服，但是现在要准备去做了。

“副官，我……那个……”晚上杜宇成找到副官。

“还没去啊！太晚了不合适。”副官看见是杜宇成推门进屋，挺吃惊的，“赶紧去，水果准备好了吗？”

“嗯！”杜宇成点头，“我让司务长带的，他不会起疑心吧！”

“哎呦，我的杜大排长，谁在乎你那点水果，还是怕行贿罪名落实，不想让人找到证据？不跟你絮叨，你赶紧去吧。记住地址，别搞错了。还有，不要让其他领导看见，就算是看见也不要让他知道你去找了谁，很重要！”这是副官特意的叮嘱。

第一次送礼的经历想起来就是紧张，紧张之外的诸多因素似乎没有别的精力去顾及。

匆匆来到了内场，还是骑着副官给借到的自行车，一路上蹬着蹬着，都没有感觉到内外场之间的那段距离。水果就是普普通通的几样，挂在车子的把手上，使得车龙头的重平衡被打破，然后又要依靠认为的掌握和左右摆动来保持平衡。这个过程就像是杜宇成去送礼，心中的坚持在这里遇到了摇摆的态度，而要不断地在内心进行修正。虽然是表忠心，但是，却用这种方式。第一次，杜宇成第一次要去一个机关办公室、外场、连队这样的工作场所之外的地方去找领导谈什么，他很不习惯。

还好，杜宇成没有遇到什么熟人，顺利地来到了主人家门外，敲门。

开门的是个女的，杜宇成不认识，希望没有走错门，如果送礼都走错了，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主人在家。

“是小杜啊，快请进。”主任看见了门外的杜宇成，笑了笑，很是热情地请他进屋。

“主任，我，我来汇报一下思想。”杜宇成很是拘束，他有些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把副官教的那句话想起来并完整地表达一下，才将手中拎着的水果递上，嘴里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语言表达些客气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给我送礼来了？”主任皱皱眉头，随即就笑嘻嘻地接下了水果，说：“坐下说吧，汇报什么？”

杜宇成不敢坐下，站在就说了起来，“主任，我到东域堡轮训一年的时间就快到了，我……我那个……峡山场站没有任务，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回去，回去都没什么……”头脑混乱地说不清楚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还结巴了？

主任看着他，脸上都有些替代担心地感觉，这孩子，怎么说个话都这么费劲呢！

“我想，如果有机会留在东域堡发展，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请您一定要帮帮我！”说完这句话，头上的汗珠已经在滑动，留下一条清晰地痕迹，在脸颊上，奔涌而前，在下巴尖上悬垂，岌岌可危，即将坠落。

“这就是你的想法？”主任问。

杜宇成点头，他太紧张了，以至于刚才的话有些微微发颤，现在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就越想控制住。可是颤抖没有止住，呼吸又乱了方寸。呼吸，从前在任何时刻都不需要动心思、花精力的基本生理现象，现在却必须高度关注，因为他失去了呼吸的节奏，自己不主动地吸一口气，呼一口气，就会让这个呼吸的过程出于停滞的状态。难道不注意就会因此而窒息么？

杜宇成笨拙地一呼一吸。

主任的家属端上一杯茶，“小伙子，喝茶！”

“啊！谢谢！”杜宇成忙起身。

“坐下，别客气！”主任道，“能不能留下，这是组织决定的。你要做的，就是努力干好工作，不断学习，跟连队的干部学，学组织学管理，学道理学本事。学好了，到位了，成长进步就不是什么难事儿。还有，安全方面不能大意，油车那次的事情要引以为鉴。不要想太多，你这样的干部，即使是回到峡山，也是要被调走的，因为峡山已经没有能给你展现才能和这里一年多所学的舞台了。好好干！”

杜宇成不解地望着主任，刚才的话都悉心听着，记住，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行了，不早了，回去休息！”

杜宇成忙起身，“谢谢主任，我先回去了！”

主任道：“你给我买水果，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哦！”

杜宇成离开主人家，急匆匆地骑上车。

就在这时，一辆小车驶过，车灯照在他身上。杜宇成本能地伸手遮挡在眼前，挪着车子，从一旁骑过去。随后他回过头，看了看车牌，副政委的车。

离开内场在路上骑行，杜宇成心中有种想不到的轻松。不是因为主任给了什么提示，就算有提示他也没有领会，他所轻松的是，这一次痛苦的经历总算是结束了，以后，以后他再也不愿意有这样的行为。杜宇成暗暗对自己说：不要有下次了。

回到连队，似乎没有人发现自己去了哪里，杜宇成平静一下情绪，进了房间。

没多会儿，田辉推开门，看屋里的灯是关的，又关门出去了。可是瞬间，门又被推开了，“你在屋里躺着，关着灯干什么？”

“睡觉啊！”

田辉打开灯，道：“集训队明天解散了，该留的该走的虽然没有宣布，也就是明天早晨的事儿，后面你这个被领导重用的干部不会又有新任务吧？”

杜宇成手搭在眼睛上，勉强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不知道，没有吧，该让我休息了，我想修个假。”

“你休假，我才不信呢！今天我进场，四站的说，于永阳可能要留下了，三季度就该下命令了。你是不是也就此在我们连队安营扎寨了？”

田辉的脾气和心态杜宇成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问题最好是否定答案。

“我怎么知道，组织决定好了。”杜宇成道。

“你就瞒着我们吧，谁知道你私下跟领导怎么说的。你现在是汽车连第一排长。我比你来得早，可场站常委都知道你，没人知道我们。今天副政委进场的时候，到我们的保障区来检查，还问我叫什么名字，哪一年毕业的。都一年了，领导还没有认识我们，不如你几天的战斗，出彩啊！”田辉说得挺酸，杜宇成不好接茬。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是不会走了。我后面要休假，你帮着带三排。”

“休假？”杜宇成问道，“你休假就是我带啊？我也休假！”

“少他妈装啊，好好带，好好表现，你现在是有所求的人，不要想着休息，不要想着享受。”田辉把灯一关，“好好干，不打扰你！”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下面的任务是干三排长了？杜宇成还是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今后的事情，现在的思绪还在主任家里回荡呢。什么意思，主任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想不出来，心中很乱，很迷茫，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