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成想起了那句话，“对他们仁慈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也许是，也许又不是。

刚刚完成一排的交接，第二天杜宇成反常地睡了一个懒觉，早饭都没有起来吃。醒来洗漱，都感到脸上有些年轻了，压力释放，担子不在肩上，每天不用为任务操心，不用时时刻刻绷着那根安全的弦儿，如释重负。睡得好舒服，然后去电视房看比赛，和钟立明一起探讨着，特别开心。

杜宇成想好好休息一个星期，后面就可以去股里熟悉业务了，过些比较轻松的生活。这些日子，陈致勋在股里可是天天修仙呢！可没有想到只是轻松了半个上午，就有了新的任务。

中午吃过饭，杜宇成躺在床上小睡，立即听见值班员喊他。“杜排？杜排？连长对讲机叫你！”

杜宇成卸任后，对讲机都没拿着，连长叫了半天也找不到，立即发飙。

躺在那里接过值班员递上的对讲机，呼叫连长。

“杜宇成，你跑哪里去了？叫你半天没听到啊？”

杜宇成将手盖在对扬声器上，听着那“呜呜哇啦”的声音，摇头，然后对值班员摆摆手，让他回去坚守岗位。

“……”连长骂完了之后，静悄悄的。

“连长请讲！”杜宇成故意说着。

“少废话，到股里去一趟，找朱助理。”

“明白”杜宇成的手指离开通话键，然后抱怨道：“不干具体工作就安排我跑腿啊，沦落到这个地步。休息几天再去股里上班不好吗？”

匆匆整理内务，然后来到运输股。朱剑正在办公室里，杜宇成喊报告进屋。

“杜排，来了啊，等一下，我马上打印出来。”朱剑见杜宇成，忙站起身来，“进来坐下等啊！”

“朱助理！”杜宇成想起了应该改变的称呼，命令已经下了。

“怎么变得拘束了，还是叫朱排听着亲切，可你偏偏不给我这个享受的机会！”朱剑一边操作打印，一边说。

“哈哈，没有。以后过来请你多关照，继续当你徒弟。”

“咦？连长说你过来股里吗？”

“嗯？没有吗？”杜宇成被朱剑的问题搞得迷糊了。

朱剑道：“不是你带集训吗？”

“集训？”杜宇成听意外，“什么集训？”

“司机复训，不过都是从外单位召集来的，在家学过车或者是以前送去司训单位，回来后没有继续从事驾驶专业的。由于现在缺司机，几个连队都缺，所以股长上了个报告，要求组织一期集训，培养一些有基础的司机，一期培训考核合格的就充实到各个连队去保障。连长不是安排你过来拿名单的吗？就是这个名单，明天都到连队报到了。”

“没说我带吧？我三个排都干过了，应该都股里学习业务工作，连长这么安排的，我刚来的时候就说了。”

“呵呵，我看要改变计划了。陈致勋过两天是要去连队。但是没有安排你来。吕振洋要去小车班换副官回来，陈致勋是去代理二排长，既然是这样，集训队肯定你带了。”

杜宇成想了想，道：“副官也可以带。”

“保障走不开的，你们马上要换指导员了，这个节骨眼上，不会的。”朱剑声音小了一些。

“带集训？开什么玩笑。我还等着到股里放松防松呢！”

朱剑一听，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以为股里是闲着没事儿啊，真把我给冤枉死了，每天受苦受累，还被你这么想这么看，太不划算了。”

杜宇成不好意思地笑着。

打印完成后，朱剑将两页纸的名单递过来，“方案要连队做，时间安排什么的回去问连长，我估计这个方案是你执笔了。”

杜宇成告别朱剑，走在路上仔细看了看集训的名单，各个连队的都有，兵龄从第三年到第十年不等。“我晕，三级士官了还来学车，搞什么搞，怎么安排师傅，谁都不好带他，训都训不动。”

回到连队，用对讲机跟连长报告情况，连长直接作出安排。“做个集训方案，晚上拿给我看，时间一个月，明天报到齐了就准备给我来个初次考核，打分表格做得细致严谨些，把那些基本功都没有的刷掉，到时候有操作评分表，有关系也甭想找麻烦。后面要有理论学习、有场地和道路训练，安排要合理。还有管理规定，管得要严格，违纪的直接退回去。你先做方案吧。”

杜宇成心道：朱剑真是料到了，方案是我做，这个会儿也是我接。

一下午的时间，坐在电脑前搞方案。

在杜宇成细致琢磨之间，郑华栋进过办公室，一看电脑，立即道：“中奖了？你真是全才啊！”

“少来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挺好，以前都是副官带的，现在是有事儿先想到你，多锻炼多提高。组织看好你。”

杜宇成不语，继续斟酌着方案，制定着管理规定。每一种情况都要考虑。随后是科目设置，理论课程。设置科目有必须完成场地设置、科目操作规程、训练课时、操作方法、带教划分。说到理论学习，要按照教材安排几节比较重要的课程，不可能跟真帮子家伙去讲发动机底盘和电器部分的构造。介绍部分基础知识就好了，重点放在检查维护上。按照这个思路忙碌了半天，突然听到一句“做方案呢？”

回头一瞧，难得一见的指导员同志的脸凑过来看电脑。“想细致啊，主要是管理。这帮人离开自己连队，想着放松呢。你拿考核约束他们没用的，很多人啊，有关系，领导打招呼的必须考虑，你要切实管得住，不然出了问题，训练再好都没用。规定拉出来，让我看看。”

指导员现在对管理格外重视，生怕自己的升迁受到影响。不过从朱剑说的那句话可以确定，如果不出意外，这家伙二季度要调整了。

指导员对着规定指手划脚地，让杜宇成增加、删改，严厉处罚措施，折腾了半天还在规定那一块耗时间。如果照他这个动静整下去，那连长回来肯定看不到完稿，到时候挨批吧。于是杜宇成突然道：“指导员，我去下厕所，你先改着。”

随后溜出来，尿遁。

回到房间喝口水，休息一下，再去办公室，指导员果然不在房间里了。赶紧继续做方案。

等到连长回来看了初稿，提出了修改意见，然后道：“明天都来报到了，上午来的就组织他们去整理房间，储藏室隔壁那个房间整理出来，高低床去内场运过来，让他们自己组装。明天就是整理房间。后天开始考核，我带你过去，要求严格些，那些一看就是混子的，立即给我送回去。助教班长给你选好了，一排的两个班副。集训队就是你负责了，后面我也没有时间。学习、训练、管理都要抓，还要在训练过程中找找能力强、技术好的兵，毕业以后我们连队优先补充一下。现在真是缺人。”

杜宇成道：“连长，不是后面该去股里学业务了吗？刚来的时候你安排好的。”

“连队都忙不过来，还去股里？先带集训队再说，后面看情况安排。这是连队对你的信任，别人没有这个机会。”

杜宇成知道自己享受轻松的计划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