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魏豪已经拿着连长签字、书记盖章的报告表去了内场提报。回到连队后,就开始将行李箱从储藏室里翻出来,整理着。奇怪,这个家伙不是利用了一个下午吗,有这么多东西可整理的?难道要在春运时期大包小包扛回家吗?那恐怕连车都上不去。
似乎,春运的恐怖和回家的召唤比起来,一切都可以忽略了。
杜宇成去了四班宿舍,看见满地狼藉,魏豪拼命折腾着那些个行李箱子。这小子,用了半天时间什么都没有搞定,现在开始现忙活。跨过他的行李箱和一堆东西,走到袁振庆那边,“回来了?”
“杜排,今天上午到的,按照电话跟你报的时间到。”
“你和连长、指导员、副官他们都打招呼没?他们要跟军务销假的。”
“都说过了,就连刚刚退场的指导员也说了。”袁振庆道。
“休假舒服啊,现在回来继续啊,我们人少,顶不住的,你要尽快进入状态,不然,可要兄弟们倒霉了。”杜宇成道。
“尽快,尽快。”袁振庆跟杜宇成表态,但是态度不够明显,谁不想多休息一下?“排长,我回家带了很多特长,您尝尝……”说着掏出一包东西,递过来。
“不用了”杜宇成忙推过去,不接。战士休假回来给干部带东西,他在峡山见过这种情况,但是都是烟酒之类的给主官,谋个照顾,搞好关系。现在给他一包土特产,类似的意思。本来不熟悉,没有极好的关系,这样带特产给你,意味太重,也许袁振庆心中不愿,只是他杜宇成现在是排长,所以心中不乐意也得走个形式,那又何必?
“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土特产,吃的东西。”袁振庆坚持要给。
虽然是土特产,但是休假从家里带来,也算是千里迢迢的,这些东西带来也不容易。于是他说道:“土特产就拿给战士们分着吃!我就不用了。心意我领,感谢。”
袁振庆又道:“排长,班里的战士我都准备了,这是给你带的。”
“真不用,谢谢。好好收拾床铺,休息一下,现在不是在家里了,晚上不一定睡得踏实。”杜宇成抬脚又迈过魏豪的那些行李。
魏豪低头忙活着他的东西,从杜宇成进门到现在,根本就当没看见,连个招呼也不打。现在假条都递上去了,报告很快就要批复,领导也打过招呼,办事儿肯定快得很,现在一来,杜宇成没有什么压制魏豪的把柄在手,于是他自然不怎么尊重。这种人啊,表面的工作不再做,看来是表明了,自己不再畏惧。
杜宇成心中倒是有些小小的不平静,这小子,故意制造障碍耽误保障的事儿还没过去呢,竟然如此得意。当初就不该对他仁慈!
“老魏,还收拾呢,东西不少啊,假得到下午才批吧,你着急什么?”杜宇成故意说道。
“现场办公,直接批了回来的。我马上走。”魏豪冷冷地道,他蹲在那里,往行李箱中放着衣服,头也不回,看也不看杜宇成。
现在就是把抓住的把柄拿出来也没有用了,这小子,根本不会懂得别人对他的善意,完全是……
唉,真是有些小后悔。算了,就是这种人,看清楚了就算是收获。杜宇成一声不吭地走了。
本来想和阮晨琳聊些问题,说说关于排里的问题,顺带想了解一下袁振庆这个同志如何。可是又想到了副官说的话,很多东西没有现成的答案,要是总是借助别人的眼睛去看问题去了解情况,那自己的判断和认知能力始终无法提高。再说,如果到了一个完全的陌生环境,没有一个像阮晨琳这样的熟悉的帮手,那该如何?岂不是睁眼瞎了?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人啊,要自己去看看,看清楚看明白,要靠自己。
中午午休哨响,机会很久没有午休的哨音了。杜宇成倒是没打算休息,不过躺一躺可以,躺着琢磨一下魏豪离开以后四班的问题,再考虑着如何应对那个邹宏途。
刚铺好床,把自己购买的被子拿出来(军被御寒稍稍显得不够厚实),宿舍里就来了人,还不是三排的室友。
“杜排,啊,您要休息啊!”
杜宇成一瞧,祝海陶来到宿舍,关好门。
“嗯,准备躺一躺,难得的午休时间,下午计划待定,咱们也腐败一把,享受一把。”
“排长,那个,打扰你一下,有事儿说……”
蔺晨道:“祝海陶,你小子什么记事儿,排长要休息才冒出来,故意挑时间呢?”
祝海陶冲蔺晨非常假的笑了一下,“班长,您说的对,我没想到排长那么辛苦,要好好休息。”
“别给我灌迷魂汤了,赶紧的,走外面说去。”杜宇成知道,他不说是不会走的,而且绝对不会在三排战士的面前说。自己住在三排的宿舍,有好处也有坏处,现在这种情况,说话就不方便,但是这种情况也使得祝海陶避开排里的战士找他谈话变得很容易。
和祝海陶一起出门,找个宿舍楼内不容易看见的角落,“有话说吧。”
“排长,那天的事儿,我确实不对。”
“什么事儿,现在还不好意思说清楚?”杜宇成最讨厌这种打马虎眼的。当初问他,那个绝对地下党做派,怎么问都不说。
“就是,柳观天那个事儿。我不该听他忽悠,跟他一起骗你……”随后就是一堆检讨。
不过从他的前两句话就知道,主要目的还是推卸一下责任。在老乡扛得住,事情不会败露的情况下,自己也要配合好。在事情被杜宇成发现之后,那就要先想办法争取主动,获得排长的原谅,主动承认,外加洗脱罪名。这小子,典型的精明人,这种事儿,还背着老乡。看来也不是铁打的关系,明哲保身才是关键。
杜宇成简单批评教育几句,然后让他回去了。
祝海陶主动了,白萧却没有动静,也许是死扛,也许是最后对事情的幻想,也许,是他觉得帮助朋友掩护不是什么错误,即使被发现,即使排长在心里记下了他一笔账,他也无所谓。这孩子,不是太不会办事儿,就是太讲义气。
祝海陶,已经不用再看了,干活儿抢着来,出车主动去,但是,这一点儿,就已经让杜宇成看清楚了。这小子,后面慢慢丰富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白萧,却需要继续观察,他还是未知的。
当个排长容易吗?还要去观察战士,想那多问题。如果可以,杜宇成宁愿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战士,不想那么多问题,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的,做该做的事儿,然后退役,然后去奔向另外一段生活。
杜宇成回到房间,躺下休息。有时候站着想不通的问题,躺着就能想通。当然,这只是安慰一下自己,下午起来之后,还是要面对自己的兵,面对挑刺的主任,面对繁忙的保障。只要还活着,这些东西永远都不会结束。